“我让你们走了吗？”
此话一出，七名血灵宗弟子瞬间转头看向武阳城头，他们全都弓着身子，将头低到了极点。
“请前辈放我们一条生路！”
一位弟子咬紧牙关，克服着心中的恐惧，
“我们可以发誓，自此以后不再踏入齐国半步！”
另一位弟子补充道，
“贸然前来武阳城打扰了前辈，我们可以拿出赔偿...”
“请前辈看在血灵宗的面子上行个方便...”
此刻，他们再也不敢拿血灵宗的名头威胁对方了。
能够掌控雷法的大能，其身后的势力不可能比血灵宗弱。
他们只是一些筑基弟子，在这种庞然大物的宗门里只是最底层罢了。
血灵宗可不会为了他们几个筑基弟子，去得罪一个庞大的势力。
他们将姿态放到了最低，恨不得跪下来祈求对方放过自己。
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城头上的那位白衣少年只是冷冷一笑，
“你们饶过我齐国千万百姓了吗？”
“血灵宗是吧？”
“屠我卧牛村二百八十三口。”
“放心，我必百倍还之。”
“有朝一日，定当屠尽血灵宗满门！”
闻言，七名血袍魔修满面惊骇，立刻四散逃窜，使出了自己保命的底牌。
他们不敢再逗留片刻。
对方竟然敢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要屠尽血灵宗满门这种话。
这到底是何等的自信、狂妄？
他们不敢想，他们没有心情去深究。
“轰！！”
天雷携带着无尽的威压骤然落下，仿佛要肃清天地间一切的邪恶。
饶是七名血灵宗弟子使出了吃奶的劲，用出了所有的底牌逃命。
可那滚滚天雷却像是锁定了他们一样，径直落下。
就算他们逃到了大军之中，奢望对方不会对凡人出手，可天雷依旧落下。
似乎完全不在意杀死那些凡人。
“轰隆隆！”
一时间，所有人的眼前只剩下了炫目的白色。
雷霆刺痛了双眼。
萧肃看着下方那些被天雷收割的官兵，他咬咬牙，对着身前的少年仙人说道，
“陈仙长，这些官兵...”
陈川回头看了萧肃一眼。
只是这一眼，就吓得萧肃连忙闭上了嘴，不敢再说话。
那是何等可怖的眼神？
萧肃从未有过如此惊恐的时候，他的后背浮出一层冷汗，打湿了衣襟。
陈川转过头，不再看着晋王。
这让萧肃松了一口气。
被这少年盯着的感觉，当真是...
——恐怖骇人！
“晋王殿下，你见过屠城吗？”
萧肃点了点头，“自然。”
“那你觉得，齐国沦落到如今只剩下武阳城的境地，那些贼兵没有参与吗？”
萧肃沉默了。
他当然知道，那些官兵将屠刀挥向了自家子民。
他更是知道，屠城之中那些百姓会遭遇什么。
仅凭那些魔修，自然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大齐屠得十室十空。
屠城的主力，还是那些原本应该保家卫国的官兵啊...
“殿下，你有见过齐国的官兵屠杀齐国的子民吗？”
“没有。”
萧肃抿着嘴唇，摇头回答。
他只是有些情报，但并未亲眼见过。
少年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见过。”
萧肃猛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仙人。
“您...见过？”
陈川转过身来，不再看向城下。
城外的火墙已经化作了一个火圈，将那三十万大军笼罩其中，火圈不断收缩，如同陈川心中的那团火一样，焚烧着一切罪恶。
“啊！！！”
一声声惨叫从城外传来，那惨叫声无比骇人，只是听着便能感觉到莫大的绝望。
陈川看着眼前身着蟒袍的中年男人，笑了笑。
“我见过，亲眼见过。”
还没等萧肃说话，陈川又道，
“殿下，你知道清江城吗？”
萧肃点点头，“知道，那是大齐最为繁华之地。”
“被称为人间天堂。”
“错了。”
陈川微微摇头，“那是地狱。”
“不，现在的清江城，远比地狱可怖。”
“清江城内的那条河，已经被染成了血色，那是一条血河。”
萧肃没见过，但是他见过。
在去到清江城之前，只能见到一具具白骨。
可清江城，是真正的远超地狱。
那一个个滚落的头颅，那散落在地上的内脏。
还有那黏稠的、铺满全城的鲜血。
远比白骨残骸带来的冲击更大。
更让人心痛。
萧肃沉默了，一言不发。
他自然是去过清江城，那里繁华无比，充满了诗情画意。
他将屠城的场景，与那天堂一般的清江城结合起来，心中一紧。
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知道了...”
萧肃苦涩地一笑，摇摇头，不再为那些官兵说情。
这些乱臣贼子，哪怕死上一万次，也弥补不了他们犯下的滔天罪行。
终于，城外的热浪逐渐消散。
空气重新恢复了寒冷。
萧肃上前两步，看向城外。
三十万大军早已没了踪影，只剩下了满地的焦尸。
那些焦尸聚在一起，似乎在极力躲避着烈焰，但却无济于事。
他们全都死在了陈川的怒火之下。
整整三十万条人命。
可没有人觉得眼前的这位少年仙人太过残忍，他们反而用一种崇敬地眼神望着陈川。
若是没有这位少年。
或许武阳城也会重蹈覆辙，变得和清江城一样，和那些被屠尽的城池一样。
萧肃动了。
身为齐国藩王的他，面对皇帝也能够不用下跪的他。
此时面朝着这位白衣少年，单膝跪地，头颅低垂，朗声道，
“多谢仙长出手，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多谢仙长解武阳之危。”
城墙上的无数北府军，见到晋王的模样，也都跟着面朝陈川单膝跪地。
齐刷刷的甲胄碰撞的声音响起，却没能掩盖住众人的声音，
“多谢仙长！”
“多谢仙长，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声浪直冲云霄，振聋发聩。
这些感谢的话语发自肺腑。
如果不是这位少年，或许他们全都会死在这里。
不只是他们，就连城内的百万生民，也会死在这里。
被那些邪仙炼作百万具白骨。
如果这位少年没有及时出现。
武阳城将无人能够幸免...
陈川面无表情地看着单膝跪地的众人，
“起来吧。”
“我也曾是齐国子民。”
说着，他走到晋王面前，将他扶了起来。
“殿下，稍后会有数千幸存的百姓前来。”
“还请准备一些吃食，准备一些住所。”
“大家已经许久没能好好吃一顿饭了。”
萧肃重重地点头，应声道，
“遵命。”
然后他又看向远处，“陈仙长，皇兄那边...”
“呵呵，他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