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磊虽是这般想的,口中却道:“多死点难道不是更好吗?只要这批货在你手里,会有多少道上兄弟跟你着混?或者大家分了,从此隐姓埋名、逍遥快活不好吗?机会只有这一次,我也不想多说了,你自己决定吧。”
“你觉得有几成把握?”小胡子问道。
“如果商队后面没跟尾巴,至少有五成以上的把握!我可以和你说说老二、老四的绝招是什么,那个莲花帮的郭问不足为虑,帮主当久了武功都有些荒废了,可能还不及你上次打杀的副帮主。”
“好!我干!现在就要安排起来了,来人啊……”
小胡子大叫起来。能获得一笔横财,直接退隐是大多数劫匪的夙愿,就算小心狠毒如小胡子这样的,也不例外。
寂静的洞穴一下子沸腾起来,几乎所有人都迅速行动起来,精良的装备、矫健的身手、熟知的地形、再加上最适合行动的天气,小胡子那群手下的信心和胆气可比胡亶要高出太多……
长约一里的商队在起伏的山岭中行走了约两个时辰,高大的白风山近在眼前,郭问打马一路向后跑来,口中反复叫道:“兄弟们,前面就是上次出事的白风山了,大家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要停歇,一口气走出峡谷!”
贺齐舟见走在前面的护卫已经从马车中取出了长方形的盾牌,一共是六面,而再前面盐帮也有六人将盾牌挂在马侧。翟彪一阵风似的打马过来,手里提着一件仅有前后两片铁皮包夹成的铁甲,对贺齐舟说道:“二哥让我将这个带给你,他说走在队伍最后面的人,可能比走在最前面的更危险。”
“替我谢谢二哥,”
贺齐舟顺手接过,道了声谢,也不急于套上,他已经穿了麒麟铠了,这个铁背心倒可以让车内的许暮雪防一下流箭:“这白风山很危险吗?不是已经有人前去打探过了嘛?”
“是的,两边山上和峡谷两端都没发现埋伏,不过峡谷又窄又长,有的地方还结了冰,如果被堵在里面很难逃脱,莲花帮有一次就是在这里被劫的,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翟彪道。
“昨天失手了一次,他们不会这么快又动手吧?这里的风好像很大啊!”
贺齐舟伸长脖子,看了看前方雾蒙蒙的峡口,已经有几峰骆驼走进了峡谷。
翟彪道:“那是当然,这里常年大风,到了冬天,狂风带起地上、山上的积雪,峡谷中吹的风都变成白的了,所以叫白风山!我得回去了,你自己小心!”
越近峡口,风势愈狂,进入峡谷后,狂风夹着飞雪冰粒打在人、马、车上噼里啪啦地作响,好在是西风,一路向东,眼睛尚可视物,骑在马上的贺齐舟感觉自己像是被风在推着走。
进入数十丈宽的峡谷一里许,越行越窄,两山之间的间隔仅有十余丈了,好在也未见什么异常,只是前方速度好像渐渐慢了起来,接近一里的队伍被压缩到了不足半里,只听得前方传来盐帮四哥的疾呼声:“前方出口被人浇过冰了!小心前后有埋伏!”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更加警觉起来,提盾牌的护卫纷纷站到车队两侧,将盾牌护到胸前。贺齐舟回头想看一看后方的情形,只见冰雪扑面袭来,眼睛都无法睁开。但在冰雪击打的声音中似乎听到有一些密集而轻微的脚步声,急忙跳下马来,将雪龙马赶到前面,把许暮雪的马车拉至峡谷一侧的山壁,并轻声对许暮雪道:“小心点,后面有人!”
“嗯,可能还不少,你也小心点!”
小雪的听力还在,并不比贺齐舟弱上多少。
“后面有埋伏!大家小心!”
贺齐舟大叫起来。
“车子往前赶,盾牌护住后面!大家跟我来!”
听贺齐舟这么一叫,郭问也叫了起来,并带着所有护卫逆风向贺齐舟方向行来。
“嗖!”
一枝箭携着风势,快如闪电般地准确射向刚刚大叫的贺齐舟,贺齐舟急忙吐气吸腹,紧贴山壁,避过一箭,飞箭击中山石,擦出一丝火星后不知飞向何处。
贺齐舟大惊,裹着劲风的飞箭其力道更甚两石弓,而自己目力受限,无法看清发箭之人,可那些射手却能清清楚楚看清前方的每一个人!
“嗖嗖!嗖嗖嗖!”
一枝接着一枝箭自后方射来,脚步声也越来越近,随着几声惨叫,莲花帮已经有三名护卫中箭,其中一个持盾牌的小腿中箭后,持盾的手一松,被一箭射入脑门,另两人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他们有弩!贴着山壁!盾牌都拿紧了!慢慢往东退!”
郭问抢过已经死去护卫的盾牌挡在胸前,和另外剩下的护卫闪到了贺齐舟对面的山壁,以六面盾牌为墙,一点点往山洞出口方向退去,根本无暇顾及对面十余丈处的贺齐舟了。
虽然大部分箭都射向了郭问那里,但仍不时有几枝箭会射向紧贴山壁的贺齐舟,均被贺齐舟用刀拨掉,随着脚步声近,有射手从另一侧山壁斜着向贺齐舟发射弩箭,因为不是正对风口,贺齐舟已经能模糊地看见一前一后两个射手正轮流向自己发射,一人射罢装箭,而另一人跟着再射,一箭接着箭,竟然毫不停歇。
贺齐舟暗骂一句,劲弩加强风,怪不得这么厉害,好在现在对方为了更好瞄准,并不是直直对着自己,那变幻的强风反而让弩箭的准头下降,贺齐舟挡掉一箭后,见下一箭肯定偏东,便迅速将刀插到地上,取下背着的长弓。
虽然只是一石二斗的弓,但比德家的破弓可要强多了,在对方两箭衔接的极短间隙内回了一箭,只是狂风将箭往东吹了几尺,虽然贺齐舟已经算了风速的影响,但仍是低估了狂风的烈度,飞箭贴着弩手的脑袋,直接插入山石之中。
那两名弩手应是更加吃惊,没想到那人不仅从容地挡掉了疾如闪电的弩箭,还有本事发箭回击,大惊之下,叫道:“有硬点子!再过来点人!”
果然,正在群射郭问的射手中,又有两个模糊身影穿过风雪,向叫喊之人靠近。而原先的那两名弩手已经有点适应了风速,准度正在迅速提高。由于弩箭更短,贺齐舟发觉拨去箭枝的难度越来越大!
这样下去不行!一直边挡边退向东面的贺齐舟忽然向西一跃,在空中顺手发出一箭,这一次没有失手,一箭贯穿正在装箭的一名弩手,而另一人射出的那枝箭则直接钉入贺齐舟东侧的山壁。
贺齐舟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接着又一箭射穿那人的咽喉,两名刚刚赶到的弩手慌乱中抬手就射,贺齐舟继续向西移动,躲过两箭后,只觉西方一排黑影离自己不过十来丈而已。而那群正在从各个角度齐射郭问的射手,也顾不得郭问的盾牌阵快要散架,竟纷纷将弩口对准了不断靠近的贺齐舟!
贺齐舟知道生死关头不能再藏拙了,再说缩成乌龟一样的莲花帮之人也看不到自己的任何动作,便一个旱地拔葱,向上直蹿了三丈左右,再用深漩功吸住山壁,然后踏着几乎垂直的山壁,居高临下向那群射手冲去!
一枝枝弩箭落在脚下,掠过身后,就是无法跟上贺齐舟斜向飞奔的速度,纵身而下的贺齐舟犹如虎入羊群,一脚踹翻一名弩手,两拳左右开弓,又是两人倒地,那些弩手顿时乱作一团,只能弃了手中劲弩,抽刀扑向贺齐舟……
缩在盾牌阵后的莲花帮护卫又是一死两伤,密集而又近距离地群射,让弩箭总是有隙可乘,快要绝望的郭问忽然发现箭雨停了!然后风声中传来打斗声和惨呼声,大胆地探头一望,只是大风之中竟无法睁眼,倒是完颜钢果断,提了一块盾牌,顶着狂风,就往西冲去。
“大家一起上!”
郭问应该猜出是怎么回事了,见颜钢冲出后大声让其他人都顶风上前,打斗声就在十余丈开外的地方,零星射来的弩箭已经不构成威胁,没走出几步,郭问提着盾牌抽刀砍死一名躲在山壁旁正在用脚撑弩的杀手后,总算看到自己新招来的德仁和完颜钢正将那群杀手冲杀地溃不成军,有几人已经转身低头向峡口方向逃去。
“追上去,抓两个活口!”
若论单打独斗,那些杀手显然还是差了很多,郭问一声令下,带头往西冲去,因为有盾牌挡着,虽然行走艰难,但可以睁眼快行,很快就追上了那几个逃窜的弩手,那几人倒也个个彪悍,见无法逃脱,竟返身拼命,只是哪里是郭问的对手,一人被杀,两人被制住。
贺齐舟有了完颜钢的帮忙,更快一点结束了战斗,地上横七竖八倒下的都是那些弩手,也不知有多少人。
“走,先到前面去看看。”
郭问对着众人说道,有了德仁与贺齐舟的战力,令他胆气一壮。前方的峡口仍有约一里的路程,因为风向的缘故,也听不清什么声音。贺齐舟走到许暮雪的马车边,看了看车上遍布的十余枝弩箭和已经倒毙的马,问了句:“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