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金丸小心的放下地上,又重重的朝地上一磕。 枯瘦的身躯像虬深的树枝,她用尽全力要托起她的幼子。 “求贵人可怜。” 琇莹如何忍心,他忙搀起妇人,捡起自己的金丸又放到她皱巴巴起皮的手上,他轻声道。 “我不缺奴仆,而他想留在你身边。” 那妇人摇头,“我已经快要死了,不能拖累他。” 她又想向下一磕,然后琇莹制止了,他轻咳几声,向一直在旁边哭的孩子招手,让到他们俩身边,蹲下身平视着他询问。 “你要跟着我吗?” 小孩使劲的摇头,却在看见他的母亲泪眼和额上的青黑后,跪在了地上,但一直未发一言。 琇莹轻轻摸了摸他的面庞,带着柔怜,将他眼角的泪都抹去了,他微凉的手指像是一滴雨水落在小孩的颊上。 而后无声叹息,望向自己的阿兄。 阿政长叹,将自己的手放在了琇莹的肩上。 琇莹知道他同意了,于是他温柔一笑。 “不是贵人,可以唤我先生,我膝上至今还无学生,你拜我为师可好?” 那妇人闻言露出了笑,不算好看,可却是琇莹平生见过最美丽的面容,她就要磕头,但被琇莹拦下了,他将金丸放到了妇人的掌心。 “我与他有缘,倒是谢夫人成全了。” 那妇人不愿收金丸,就一直拽着小孩给他磕头。 “快喊,快喊,信儿,快喊先生,以后你就跟着贵人,别回来了,听话。” 她咳得很重,气息不均。 小孩却倔强的不磕头,他将金丸放回了琇莹手中,漆黑的眸渗出了大滴的眼泪。 “钱不要了,我不要!” 你们走,走开! 可是他还未说完,便被妇人捂住了嘴,他不敢挣扎。 “阿母!” 妇人的头也垂了下去,眸中全是热泪,用平白最大的力气,想强迫着他低下头拜师。 “他还小,脾气犟,贵人多多包涵。” 琇莹却摇头,“他很好,我很欢喜他,夫人放心。” 他轻轻拍了拍小孩的脊背,扶着他起来,又给他拍了拍膝上的灰,又顺带着擦去小孩的脸上的灰,然后捏了一下他的小脸,轻笑。 “笨孩子,我是正经人家,还能拦着你不让你回家,不让你给你阿母写信吗?而且你不会以为你以后一直跟着我吧,到我那里也是要上学堂的。” 小孩的眼睛一亮,琇莹又捏了一下他的小脸,嗔道,“现在高兴了。” 他将小孩的母亲扶了起来,将金丸放回了她的手中,他忍住咳嗽,拱手一拜。 “这些金丸夫人拿着吧,我是个只会经商算账的,他跟我怕也学不到什么好东西,这些便算是我耽误你子前程的赔罪了。” 那妇人辞而不受,忍着眼泪,将孩子推送到了他身边,反向他和阿政福了一礼。 “二位贵人肯收留我家幼子便是大恩了,妇人没齿难忘。” 她含泪看着那个站在琇莹身前的孩子,眼神带着留恋,良久,才又福了一身。 “这孩子犟脾气,他若是闯了祸,贵人莫要看他年纪小而轻纵他,多些责骂他,妇人再谢贵人。” 琇莹叹了口气,将她扶起,转手把那些金丸转手交给了身前的孩子。 “我膝下孤单,也无子息,你长伴我身侧多是孤寂,是委屈你了。” 小孩偏过头不接,他是倔脾气。 琇莹满心爱怜,外加些束手无策。 一直旁观的阿政就轻摇头,他幼弟心过于软从而没拿住关窍。 这小子品性不错,知道未忠人之事,不能拿别人的钱。 甚至他眼底的小傲气也不是毛病,反而他更相信此子以后会凭本事自己往上爬,更不会扯着琇莹的旗号以权谋私。 所以,不错。 他上前从琇莹手里拿了那袋金珠,然后拍了拍那小孩的脑袋,指着琇莹冲他道。 “这些你拿着,莫要推辞。我幼弟收你为徒,他膝下无子,身体不好,医说最是不能生气,就你一个能长伴身侧的。” 他轻哼一声,给那小孩下了令,“你要负责哄他宽心,让他高兴,让他无忧,让他可以长命百岁。” 琇莹觉得阿兄说得太霸道,好像人家孩子是个哄他开心的物件,但并未说什么,他只是向妇人歉然一笑。 他道歉成,他阿兄道歉不行。 可小孩这次就接了,还跪下来给琇莹磕了个头,主动唤了句先生,起身来到琇莹的手边。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阿父教的,他记得呢。 琇莹实在是不明白,但也不探究,他望着小孩不舍的眼神,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去跟你阿母说几句话,快要走了。” 小孩闻言就扑到他阿母的身边。 琇莹牵着自己的阿兄到一旁,留着小孩与妇人说话的空间。 早被派出去调查小孩的侍人双手奉上了小孩的消息,让阿政过目。 阿政细看了,觉得没有问题,才放了回去。 “没什么问题,这孩子就是此地之人。因着前些年的战乱,他阿父阿母便从故里迁到山阳,人地两生,所以他才在这常受人欺凌。这孩子品性不错,没有打骂过别人,没有欺负过别人,只有别人欺负过他,更没有偷鸡摸狗的行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