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 韩长老心中不悦。 他抓走墨清雨本是为了制衡,但刘公公的出现,令他悔恨交加。 韩长老对墨清雨并没有仇怨。 相反,他知道韩凌飞中意墨清雨,反倒是想多加照顾。 但现在,一切都晚了。 他前脚刚到客栈,刘公公后脚便跟了过来。 韩长老知道,此人不俗。 他说,可以救下韩凌飞。 韩长老也看到了韩凌飞的魂魄。 但,他实在不想牵扯到墨清雨。 若是韩凌飞醒来,发现墨清雨异样,说不定要怨恨父亲一辈子。 甚至会,毁了他的道心。 眼前,刘公公已经丧失了信心,韩长老最后一丝希望即将被生生掐断。 他看向一旁的熟睡的墨清雨,绝望的闭上眼睛。 “既然刘公公想要韩某的肉身,那便拿去吧!” 刘公公终于听到想要的话,但他没有着急下手。 他看出韩长老的表情怪异,料定他误会了自己。 刘公公站起身,重新理了理身上的衣服。 “韩长老,这炼化肉傀儡,还需等待吉时吉日。” 一席话,让韩长老放宽心思。 此时,韩长老再也无往常那样盛气凌人的神色,反而是恭敬至极。 刘公公满意,他伸出细腻的手指,在他肩头拍了拍,暗自打了一道印记。 “韩长老莫要担心,你既然是咱家的肉傀儡,那咱家现在不会伤了你的身子。” “三日之内必须借尸还魂,眼下,先救令郎才是要事。” “不过,为了防止韩长老反悔,咱家略施小计,韩长老不会责怪吧?” 刘公公说的很慢,但韩长老却不敢反驳。 尤其是听到“责怪”二字时,他慌忙否认。 说话间,刘公公托出一物。 那是一块翡翠模样的符篆,上面有青芒氤氲,其间有红芒闪烁。 在修行者眼中,看到红色的气息,几乎可断定妖修无疑。 “这是?” “此乃谢安的魂牌,这两块魂牌都可滋养魂魄,若非如此,咱家怎施展借尸还魂?” 韩长老诧异,心中不解。 既然是要借尸还魂,那留着谢安的魂魄,有何用处? 刘公公打小生活在宫中,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领。 韩长老这等神色,他只需打眼看去,便可知晓七七八八。 “还魂之前,谢安必须活着,万一韩长老反悔了呢?” “夺人魂魄,借尸还魂,可是大因缘。” “若是韩长老没有诚意,那咱家定不会背负如此因缘。哎呀,因缘太重,恐会丧生呢。” 此时,谢安在魂牌之中听得一清二楚。 整个事件的脉络也已经清晰无比。 他想着,如何才能够知会到墨长老。 怎奈,他才疏学浅,一时间,没了法子。 他能做的,只能是记住这两人的一言一行。 “都怪我,简直太弱了!” 谢安自怨自艾,但他没有停下,继续飞向上空。 只要没到最后一步,他绝对不认命,也绝对不会放弃。 眼前的光影越来越清晰。 谢安已可以看清刘公公身上的锦文。 这里,是一处厢房。 谢安觉得自己像是缩小了数百倍。 那门头上写着“万福”二字,竟然比石屋还要大。 他环顾四周,终于发现了墨清雨的方向。 但他没有办法看清,只能辨认出一双登云履。 墨清雨正安静的躺在床榻上,她没有一丝动静,像是睡着了。 谢安长嘘一口气,开始思索对策。 眼下,想要从这里逃离,不太现实。 纵使谢安再靠近外界,他也摸不到这方空间的边际。 在他眼中,刘公公的手变得越来越大,几欲遮天。 “韩长老,既然你做了决定,那这谢安也没什么价值,反而成了咱家的累赘。” “不如,给你一个为令郎报仇的机会,咱家当你是交了投名状了。” “韩某感激不尽。” 谢安心头一惊,暗道不好。 这两人说话间,就把他的命运敲定。 韩长老话音刚落,谢安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吸着自己向一个方向飞去。 不妙! 谢安想要抓住固定之物,却发现周围除了虚空,就是绝望。 此时,韩长老的元婴已经出现,他手中燃起异火,等待谢安魂魄现身。 忽然,一声暴喝响彻厢房。 “大胆妖邪,敢犯凡界!” 厢房中的两人大吃一惊,刘公公正要收回魂牌,却为时已晚。 他目中闪过一点寒芒。 寒芒当中,带着无边的凌厉之意,正扑面而来。 刘公公心知遇到了高手,他只能暂时舍弃魂牌。 他单手抽回的瞬间,突然化作掌风,朝着来人拍去。 没承想,来人竟然不惧掌风。 他身形如剑,仅靠周身的剑意便将掌风搅得细碎。 刘公公心惊胆战,他慌忙喊醒韩长老。 “速杀!” 韩长老闻言而动,元婴瞬间纠缠上来人。 元婴飞向前的瞬间,将韩长老肉身推去,以免伤及本源。 就在这一让一行的瞬间,老者凌厉的剑意已到。 在这闹市当中,他只能压制实力,以免错伤无辜。 即便如此,谢安的魂牌当场被击得粉碎。 厢房中,三人战作一团。 韩长老趁三人无暇东顾,肉身慌忙逃离。 刘公公觉得对方修行强悍,剑法凌厉。 只用了一个回合,他的右臂便被剑气搅得血肉模糊。 “挡住他,我现在去救令郎。” 说话间,刘公公施展禁术,飞身逃离。 老者见其妖修,当下挥出一剑,势要将刘公公斩落。 韩长老元婴痛下决心,带着长剑横在剑芒前,不让剑芒伤到刘公公。 刘公公身死事小,但韩凌飞,等不及三日了。 “妖修,休走!” 老者根本不在意元婴死活,他突然化作流光,追向刘公公遁逃的方向。 厢房当中。 谢安看来者身影熟悉,但没等看清对方面容,又有异响传来。 远处有声音,像是在呼唤自己。 他想仔细倾听,却变得浑浑噩噩。 谢安只觉声如洪钟,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 声音越发响亮,谢安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 像是父亲在呼唤,师兄在挥手。 谢安飘荡在空中,他跟随指引,自行化作流光飞去。 紧接着,就像是遁入某种法阵中。 他只能看到银线般的流星,以及大小不一的光斑。 眩晕感随之而来,谢安无法看清周遭。 他闭目感受,只觉时空正飞速退去,如同过眼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