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咒灵。虽然它长得丑,不过它的能力很好用,可以用来储存各种东西,方便携带。” 他拍拍咒灵的头,婴儿脸干呕几下,似乎是卡着了。它的嘴巴越张越大,到了中岛敦以为它的嘴会撕裂开的程度。 白色的东西从它的喉头冒出来,挤出嘴巴,啪嗒一声落地。 原来是一张没拆封的新床垫。 中岛敦小心地挨过去,摸摸床垫。上面没有温度,没有奇奇怪怪的粘液,好像只是普通地从仓库移到房间里。 男孩鼓起勇气,睁开一只眼睛看禅院甚尔肩头的东西。 “幸小姐也认识它吗?” “她不知道,”禅院甚尔坦荡道,“它长得太丑了,我怕吓到她。” 不知为何,中岛敦觉得丑东西在嘤嘤哭泣。 禅院甚尔又一拍咒灵的头,咒灵发出一声磨蹭的哼唧,吐出一卷被子和床单。 禅院甚尔完全不觉得这是一个需要对小孩解释的奇怪现象。他指挥中岛敦,“光站着房间不会自己变干净,快动起来!” 中岛敦畏惧地瞥了一眼丑丑的咒灵,大声回应,“好!” 事实证明,丑东西确实很好用。有了它的加入,他们的清洁进度一日千里。 打扫干净的二楼空空荡荡,禅院甚尔一拍丑脑袋,它吐出一套沙发和茶几。 浴室的花洒生锈掉落,只有水龙头堪堪能够使用。禅院甚尔再拍丑脑袋,它吐出新的花洒和木制浴桶。 中岛敦跟在禅院甚尔后面,不可思议。 他看着看着,连紫色的婴儿头都看习惯,不觉得可怕了。 “它的肚子里装了好多东西。” “啊,”禅院甚尔敷衍地回答,“那是它的能力,它的身体内部是一个巨大的异次元空间。” 说完,他提起打包好的垃圾袋塞进咒灵嘴里,咒灵委屈巴巴地拧了拧身体,一口吞了。 禅院甚尔向中岛敦展示,“拿取都很方便。” 中岛敦的目光落到手里的水桶上。 他努力张大嘴巴,想象咒灵一样,努努力把水桶塞进去。 水桶的开口能罩住他的的整个脑袋,中岛敦使劲张嘴,他感觉自己的下巴如同拧开了一枚螺丝,可以轻松张得更开。 两只毛茸茸的耳朵探出白发间,男孩的脸上生出细密的白绒。他的牙齿迅速生长、变尖,成为血腥的刑具。 禅院甚尔回头一看,一个老虎头正啃他新买的水桶! 无良的大人简直要魂飞魄散。 “喂——!” 又快又准的一拳如流星坠地,砸在老虎脑袋中间! 一个鼓包缓缓升起,两只耳朵缓缓退下。 中岛敦捂着脑袋,坐在床垫上,眼睛里含着两包欲掉不掉的眼泪。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脑袋上就挨了一拳。 禅院甚尔面无表情地教育他,“下次不要吃水桶了。” “好的。”伤心。 “也不要吃床垫。” “好的。”委屈。 禅院甚尔活动五指,感受从指节处传来的痛意。 “你的脑袋挺硬的。” 两只眼睛闪亮亮,“谢谢甚尔先生夸奖!” “没有在夸你!” “哦。”失落。 禅院甚尔肩头的咒灵嗡嗡嗡地抽动,仿佛是一个人正在狂笑。 禅院甚尔毫不客气地赏了它大方的第二拳,双手抱胸沉思。 他发现,由于常年与人隔绝,本就年幼的中岛敦暂时对表面的世界没有正常的认识。 他不认为咒灵是“非日常”的。对没有见识的男孩而言,一只咒灵和一头长颈鹿没有区别。 他也不认为禅院甚尔的力气很可怕。中岛敦以为一个正常人长大后,通过锻炼就能拥有这么恐怖的力量。 换句话说,这时候,他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怪物。 想到这里,禅院甚尔嗤笑一声。 他在干什么,他在“为人着想”? 只要不伤到楼下的人,老虎男孩怎样都和他没关系,他只是想找个人帮自己分担家务罢了。 禅院甚尔抓住肩上的咒灵,朝中岛敦一甩。 “呜……哇哇哇!”紫色长虫扒住中岛敦的脸,男孩惊慌失措地倒下去。 禅院甚尔隐入眼中的几分得色,交代道:“你等会儿跟我去外面一趟,别告诉幸,我们偷偷的。” 第42章 和小白脸交往的第四十二天 中岛敦疑惑地道:“可是幸小姐就在一楼客厅。” 他们想出门, 就得从她眼皮底下走过去。 禅院甚尔懒得解释,他冲中岛敦招招手。 不明所以的中岛敦走上前,忽然被人捉住腰后的衣服。天旋地转, 等中岛敦回神, 禅院甚尔像提一只挎包,把他提在手上。 他看着大人的手推开窗户, 眼前是令小孩头晕目眩的高度。 中岛敦:“等……” 禅院甚尔危险地咧嘴,他叮嘱挎包, “别出声。” 肩上的咒灵尽力伸去一段尾巴,捂住中岛敦的嘴。 一瞬间,男孩只感受到的只有风。是迎面刮来的风,是耳畔呼啸的风,是所有风景模糊成洗笔桶颜料的风。 他紧紧抓住咒灵的尾巴,呼吸起落间, 禅院甚尔落地。一大一小加上一只咒灵的重量,禅院甚尔踩在地上没有任何声响,仿佛他是一片托着尘埃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