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陈氏下意识喊出声。 “佛门重地,出了这等杀人命案,简直不可饶恕,陈氏,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和京兆府的人解释吧。” 太后满脸怒容,拂袖而去。 陈氏只觉得身上发寒,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 因为出了命案,太后当即起驾回宫。 京兆府的人封锁了净国寺所有的院子,不许闲杂人随意走动。 沈初回到房间,乔姨娘偷偷摸摸地进来了。 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 她凑到沈初面前,明媚的大眼挤了挤,压低声音问:“昨夜的滋味怎么样?那小倌儿是不是模样俊,体力好,技术强?” 沈初脑海里瞬间闪过昨夜的火热画面。 她脸一热,睨了乔姨娘一眼,“这么热衷于模样俊,体力好,技术强?不会是因为我爹模样不俊,体力不好,技术不强?” 乔姨娘撇嘴,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只葱油鸡,接着啃起来。 “我和你爹不一样,我们是爱情好吗?再说你爹可是京城有名的美男子,怎么会模样不俊?” “所以我爹体力不好,技术不强?” 乔姨娘白了她一眼,似乎想起和长宁侯之间的事,捧着葱油鸡痴痴地笑了。 沈初已经麻了。 乔姨娘一提起长宁侯,就总是一副怀春少女的模样。 “还有半个月就要授官了,我想去督察院。” 乔姨娘专注地啃着麻油鸡,“这种官场上的事,你还小,让你爹看着为你安排。 你爹还等着你为沈家光宗耀祖呢。” 沈初眉头微蹙,“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完了就辞官,你难道还想让我做一辈子官?” 乔姨娘顿了顿,“当年我也是没办法才让你女扮男装的,谁能想到你会偷偷考科举,既然都考到状元了,先做几年官再说。” 长宁侯夫人婚后多年无子,后来长宁侯纳了乔姨娘做贵妾。 乔姨娘进门后很快怀孕,谁知第二个月长宁侯夫人陈氏也有喜了。 乔姨娘先生,生的时候难产,被断定以后再也不能生育。 她怕失宠,便对外宣称自己生的是个儿子。 谁知陈氏却用手段逼着长宁侯将刚满月的沈初送回湖州老家的道观中寄养。 沈初在道观长到了十七岁,直到她偷偷高中举人,引起长宁侯的注意,才派人接他回京参加春闱。 大概是想起往事,乔姨娘叹了口气,将面前的汤碗推过来。 “喏,避子汤,一会凉了记得喝。” “昨夜的事是意外,玩玩可以,但别弄出孩子来,不然你女扮男装的事就露馅了。” “一会儿京兆府的人要来问话,我先回房了,你记得喝药。” 沈初望着面前热气腾腾的汤,无声叹息。 昨夜的事确实是个意外,她也不能怀上孩子。 她端起避子汤正要喝,窗外忽然响起一道不轻不重的嗤笑。 沈初手一抖,手里的避子汤洒了一些。 “谁在外面?” 窗户被弹开,裴渊出现在窗前,清冷矜贵的脸上泛着一抹嘲弄。 沈初心头微跳,这家伙什么时候来的? “没想到堂堂六皇子还有听壁角的习惯。” “你以为本皇子像你那般龌龊,连人行房都偷窥?” 沈初松了口气,看来是刚过来,没听到她和乔姨娘的对话。 “微臣是误入,没有偷窥。殿下若无事的话,恕沈初不招待了。” 裴渊长腿一抬,跳了进来,两三步就到了沈初跟前。 他微微躬身,居高临下俯视着沈初,高大的身形拢住了背后的大片阳光,令人感觉到眼前一暗。 “你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压迫感令沈初微微后倾。 “京城人说小沈状元君子端方,芝兰玉树,嗤,原来也不过是个欺世盗名之徒。” 沈初心头微颤,脸上仍旧维持着温润的笑意。 “微臣不懂殿下在说什么?” “本皇子今儿早上凑巧看到一出好戏,准备和京兆府的人讲一讲,一个看起来文弱的状元郎是如何一手提一人,悄无声息地完成杀人栽赃的现场伪装。 想来这些常年查案的老吏一听就能明白。” 沈初脸上的笑容微顿。 她将赵二和春杏丢回长宁侯夫人房间时,被裴渊看到了? 倒霉玩意儿。 怪不得当时她感觉到背后有人注视,回头却又什么都没发现。 她攥了攥手心,倒了杯茶推过去,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润。 “明人不说暗话,六殿下若是真要揭发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殿下希望沈初做什么?尽管明言。” 她心情忐忑,琢磨着裴渊会对自己提出什么要求。 她和裴渊之间的恩怨,要从她进京当日说起。 初进京城,恰好遇到裴渊和昌平伯世子争花魁。 裴渊打断了昌平伯世子一条腿,还惊到了她的马,将她从马车里摔了出来。 她气不过,和裴渊理论后,当场写下一篇文章。 文中痛骂裴渊身为皇子却不思进取,风流纨绔,当街行凶等,将裴渊骂成了大魏朝的蛀虫。 那篇文章辞藻华丽,气势磅礴,京城不少人传阅,还为此引发了一波不小的议论风波。 御史们纷纷上书弹劾裴渊,陛下一怒之下打了裴渊三十杖,还令他去昌平伯道歉。 也正因为这件事让她得到了陛下的注意,并在殿试中钦点她为状元。 跨马游街当日,她的马却意外惊了,为了不伤到旁人,她伏在马背上纵马出城,谁知却意外踩伤了准备回城的裴渊。 自此,她和裴渊便结下了梁子。 眼下这家伙拿到了自己的把柄,还不知道要如何报复。 裴渊把玩着玉骨扇,桃花眼中泛着一抹玩味的笑。 “你以为本皇子是来威胁你的?” 难道不是? 裴渊颀长的身影绕着她转了一圈,玉骨扇轻轻敲在她肩膀上。 “嗤,本皇子最讨厌你这样的人,嘴里念着圣贤,杀人却不手软。 自以为端方如玉,高风亮节,写文章骂本皇子头头是道,暗地里自己也没少做龌龊事吧?” 沈初沉默。 “怎么不说话了?先前在本皇子面前不是一身傲骨,伶牙俐齿吗?” “所以殿下是来嘲笑沈初的?” 裴渊笑了,伸腿勾了张椅子,坐在了沈初对面,笑得一脸顽劣。 “以后还会写酸文骂本皇子吗?” “不会。” “还敢纵马伤我吗?” “不敢。” “啧,这就怂了?沈初,你也不过是个伪君子。” 沈初:“是,我是个伪君子,殿下会去揭发我吗?” 她本来就不是君子,她是女子。 她的话似乎取悦了裴渊,只听他淡笑几声。 “看本皇子心情吧。” 沈初..... 这岂不是以后都要拿捏着她的把柄? 她脸上郁闷的神情似乎令裴渊更为愉悦,玩味的端起了桌上的避子汤。 “这是什么?杀完人还给自己弄完补汤?镇惊驱邪?” 沈初...... 第4章 错喝避子汤,裴渊开始调查 “似你这般满腹酸水,还喝什么补汤,越补越坏。” 他仰头将一碗汤都喝了下去。 沈初...... 那是她的避子汤啊。 “呕。” 裴渊皱着眉咽下去,满脸嫌弃,“什么玩意儿,这么难喝。” 沈初...... 如果不是害怕身份暴露,真想问问他避子汤的味道如何? 门外响起敲门声,“小沈状元在吗?我们大人想问几句话。” “咦?六殿下也在,我们大人说稍后再去拜访殿下。” 是京兆府的人。 沈初下意识抬头看向裴渊,一颗心提了起来。 这家伙不会向京兆府揭穿自己吧? 裴渊将玉骨扇插回腰间,淡淡撇了她一眼,背着手离开了。 沈初被他那一眼看得胆战心惊。 六皇子裴渊性情风流浪荡,喜怒无常,做事只凭自己好恶,也不知道他拿捏自己的把柄要做什么。 沈初应付完京兆府尹的问话,提心吊胆了半日,却接到通知说所有人可以回家了。 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蒙上一层隐忧。 这次裴渊没揭发她,必定有别的图谋。 回去的路上她有些心不在焉。 乔姨娘小声道:“春杏就是往你爹书房多跑了几趟,就被陈氏交给赵二弄死了,陈氏越来越狠了。 回府后还不知道要生出什么么蛾子,你要小心点。” “嗯,姨娘也要小心些。” 乔姨娘不以为意,“我们两人斗了十几年,有侯爷护着我,她不敢把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