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找她师父? 她微微躬身,“真是抱歉,师父去四处游历了,我与她近两年没见了。 现在也不知道她去了何方。” 两年前,师父突然留下一封书信,说要继续游历,就离开了药王谷。 后来师姐说要拓展药王谷的生意,顺便寻找师父,也离开了。 药王谷就剩下了大师兄,三师兄和她。 这两年,他们试着各种途径联系师父,但都杳无音信。 师父就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她也是在思念师父的时候,拿出师父曾经的字稿看了又看,师父写字喜欢简单随性,能简笔写的绝对不多写一画。 她从师父的字迹中得到灵感,逐渐琢磨出来一种字体。 说起来今日还是第一次当众写出来给众人看。 “徒弟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师父在哪里?”景王皱眉看着她,似是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实性。 沈初苦笑,她是真的不知道啊。 “不然等联系到师父,我再设法告诉您一声?” 景王的脸倏然沉了下来。 不是那种要发怒的冷沉,而是一种沮丧至极,颓废至极,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的冷沉。 他定定看了沈初片刻,转头看向外面的雪,低声喃喃了一句。 沈初见他仍旧拦在面前,她过去,只得无奈的问: “王爷刚才说什么?” 景王怔怔望着外面的雪,一股浓郁的悲伤笼罩着他,但嘴角却勾了勾。 “两处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这回沈初听清楚了,更加觉得他莫名其妙了。 她浑身都快冻透了,此刻真没心情陪他借雪抒情。 脱口而出道:“哦,这些雪白不了头,但能把人冻成狗。” 言下之意,太冷了,我要走了。 谁料景王却浑身一颤,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眼中陡然迸发出灼灼的光。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沈初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一跳,下意识挣扎。 “王爷做什么?” 景王的手死死扣着他的肩膀,眼神迫切而焦灼,就连声音都忍不住高了起来。 “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沈初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发狂,努力想挣脱他的手。 “王爷请放开我。” “我让你再说一遍。” 景王的眼神疯狂乖戾,沈初无法,狠狠踩了他一脚。 景王吃痛松手,偏偏这时,沈初小腿突然传来钻心的疼痛。 她站立不稳,直直往后倒去。 身后是十几级的青石台阶啊。 她吓得下意识惊叫一声,双手在空中抓了下,试图稳住自己的身形。 “阿初。” “阿初。” 几道惊惧的喊声同时响起,伴随着喊声,几道人影同时扑向沈初。 裴渊更快一步,两腿往前一滑,跪在了台阶上。 大手稳稳拖住了沈初的腰身,止住了她下坠的趋势。 头顶的官帽掉落,一头青丝全都飘散下来,垂到腰际。 洛衡扑过去的时候,只扯住了沈初的大红披风。 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大红披风被他一把扯落在地。 沈初高高耸起的肚子瞬间暴露在众人的视线内。 空气忽然安静了一瞬。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沈初的肚子上。 他们看到了什么? 新科状元,御史小沈大人的肚子怎么会那么大? 就像是怀胎六七个月的妇人一般。 就连景王都被这一幕惊住了,看向沈初的目光有着明显的错愕。 裴渊忍着膝盖的疼痛起身,将沈初扶起来。 沈初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这次彻底暴露了。 回京后她与裴渊商议,本打算裴渊在与南越使团比赛结束后,赢了比赛向皇帝求一道免死的圣旨。 到时他们再向皇帝坦诚身份,加上有李承宣,周俊等人求情。 以及宁安侯府的情分,至少有八成的把握能保住自己。 这也是她为何提前向李承宣和周俊透露身份的原因。 无奈计划赶不上变化。 裴渊握紧了她的手,接过凌策递过来的大红披风,重新为她披上。 帮她系好披风,他捏了捏她冰凉的手心,低声道:“一切有我,别怕。” 沈初轻轻点头。 裴渊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走向殿内。 殿内烧了地龙,暖如春天,沈初几乎快冻透的身子感觉才逐渐有了知觉。 殿内众人看着两人大步走进来,在经过最初的平静之后,迅速沸腾起来。 “小沈大人分明就是个女子啊,还是个怀胎十月的女子。” “我的天啊,以女子之身入朝为官可是欺君大罪啊。” “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隆庆帝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沈初,目光微沉。 “沈初,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初跪在地上,沉声道: “陛下,臣原名沈楚楚,是沈知行的嫡女,当年侥幸躲过北戎城。 化名沈初入朝堂是为了给宁安侯府申冤,实属无奈之举,请陛下恕罪。” 隆庆帝皱眉,“沈楚楚?竟然是沈知行的女儿。” 恒王听着四周的议论声,眼底快速闪过一抹得意的笑。 他暗暗朝自己早就安排好的官员使了个眼色。 于是,有人率先站了出来。 “陛下,大家都看到了,沈初分明就是女儿身,她假扮男儿参加科举,入朝为官。 此等恶行混乱科举,祸乱朝政,败坏朝纲,是欺君大罪啊。” 陆陆续续又有不少大臣纷纷站出来附和。 “女子入朝为官,此等荒谬之事闻所未闻啊。” “女子无才便是德,女流之辈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岂能容她在朝堂牝鸡司晨?” “求陛下赐沈初死罪。” “臣附议。” 一时间朝堂上乌压压跪了不少人,纷纷请求陛下严惩沈初。 其中以督察院右都御史杨大人言辞最为激烈。 “陛下,今日若不处死沈初,那便是在姑息纵容此等不正之风啊。 若天下女子都像她这般,个个扮成男人,跑去考科举,入朝堂。 那朝堂岂不是要乱成一团?且女人们都跑去当官了,那谁来生育,谁来管理后宅? 如此岂不是天下都要大乱了?陛下,此风不可助长啊。 臣认为沈初不仅要惩处,还必须要严惩,如此方能镇住这等不正....哎呦,谁砸我?” 杨大人一番慷慨陈词还没说话,一根上好的狼毫笔狠狠砸在他的嘴上。 第415章 裴渊舌战朝堂 疼得他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小公爷我砸的。”李承宣撸着袖子,本来就鼻青脸肿的脸此刻满是怒意,就挺吓人。 他是说不过这些读书人,但他能动手啊。 “都说读书人笔杆子硬,没想到读书人的嘴还这么臭啊。 什么此风不可助长,我看你这胡咧咧风气才不能助长呢?” 别以为他不知道。 这位督察院右都御史杨大人是恒王的人,他儿子娶的正是安定侯的小女儿,恒王的表妹。 恒王前些日子才把他弄进了督察院。 杨大人捂着被打肿的嘴,气得浑身颤抖。 任凭是谁砸他,杨大人都能跳出来向皇帝告状,求陛下严惩。 偏偏小公爷李承宣不行。 整个护国公府的爷们都死在了南疆的战场上,只留这么一根独苗苗。 别说城阳大长公主护得跟眼珠子似的,就是皇帝也轻易不斥责他。 被砸了就只能受着,杨大人愤愤不平。 “我说错了吗?自古男女有别,尊卑有序,男人在外面建功立业,辅佐君王治理天下,是男人的本职。 女人就应该在后宅生儿育女,相夫教子,伺候公婆。 再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目光浅薄,能有什么.....啊啊,谁又砸我?” 杨大人捂着嘴痛呼出声,这回门牙都快被砸掉了。 贺正祥低头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核桃,放在手里继续盘着,耷拉着眼皮,说话义正言辞。 “身为你的上峰,杨大人说得不对,我有责任指正教导你。 你也是读了那么多年书的人,我且问问你,四书五经里那一段写了女人不能为官? 照我说,男人能做官,女人也能做,男人能经商,女人一样也能经商。 杨大人张口闭口看不起女人,说女人目光短浅,难道忘记自己也是女人生的吗? 你敢不敢对着你的老母亲骂一句目光短浅?” “你!”杨大人气得脸红脖子粗,“简直强词夺理,若照你这么说。 男人能做官,女人也能做官,朝堂上男女混杂,岂不是没了伦理纲常?天下岂不是要乱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