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那人声音冷漠,可江屿晚却即刻听出了来人。 “嗯。”江屿晚点头,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而且也不叫醒我,吓我一跳。” 安笙站起身走到了他面前:“江屿晚,你究竟想做什么?” “拿回天翎啊。”江屿晚道,“这不是我们提前就商量好的么?” 安笙语气近乎恼怒:“我没让你牺牲色相来这种地方糟蹋自己。” 江屿晚一听这话,一时间有些想发笑:“我说安大人,您又不是第一天听说我,牺牲色相不正是我主业么?还有什么不被糟蹋的余地呢。” 黑暗之下,安笙那副挺拔的影子似乎蕴含着坚毅的力量,可此刻他的语气却是格外的恨铁不成钢:“江屿晚,你还要自轻自贱到什么时候?” “自轻自贱?”江屿晚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呵,我倒是想高看自己一眼,可是事实上没人看的上我啊,就连你不也瞧不上我,恨不得杀了我么?” 安笙闻言一顿:“别人如何看你,和自轻自贱是两码事,若是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那才是整个人彻底的堕落。” 江屿晚情不自禁鼓了个掌:“说的好!原来安大人今日来找我是来说教的?” 安笙面色一凛:“我只是来提醒你,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江屿晚道:“我后悔的事可多了,若是安公子早日来教导我,说不定我还真的走不到如今这一步。” 安笙一顿:“我现在带你走。” 江屿晚闻言一愣:“为什么?” “我是想拿到回天翎,可从来没要求过你去做皇甫泽的男宠,你这样一意孤行,把我当做什么人了?” 江屿晚一听更加不可思议:“不是你自己说要赶快救师父么?要救人,就必须得有回天翎,你以为这东西这么好拿?我有接近他,打探他的生活习性,才有机会探知道回天翎的下落,懂么?” 安笙却依旧一本正经冷着一张脸:“这不是理由,回天翎我自己会拿,你现在就走。” 江屿晚看着安笙,眼里涌出一股笑意:“你让我走,是什么意思?心疼我了?” “我只是保持我最后的理智和良知提醒你一句,况且你和谁.睡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别自作多情。” “哦。”江屿晚若有所思点点头:“又是自作多情,既然如此,那我做什么,都是我自己的事,和安大人无关,您也实在是没必要为这事找我。” “无可救药。”安笙不动声色站在那里,生着闷气,属实是不想再与他讲话。 江屿晚却笑道:“安大人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何必如此大惊小怪。您放心,我会努力拿到回天翎的,给我些时间。” 安笙懒得理他,却被江屿晚揪住了袖子,神色可怜道:“我好想吃馄饨,你能出去帮我带一份么?“ “......”安笙黑着脸道:“这么奢华金贵的太子府没东西给你吃?” “可是我现在好饿。方才我又惹怒了皇甫泽,他一气之下都没人给我送吃的过来。”江屿晚语气又稍显委屈,这让安笙有些不舒服。 安笙冷笑:“你既然不跟我走,那就饿着吧,咎由自取。” 门重新被打开合上,屋内就只剩下江屿晚一人。 江屿晚原本堆满笑意的脸,面色却阴沉下来,与刚才嬉皮笑脸的江屿晚,判若两人。 江屿晚休养了一月时日,身子好了不少,如今也能勉强出行活动。但是上次蛊发,让他元气大伤,他有些悲哀的发现一些伤口,已经无法完全实现自愈了。 他强撑着身子,换了一身黑衣,从庭院的窗子翻了出去。 第49章 包馄饨 江屿晚偷摸离开太子府后, 来到一处僻静小巷,远远看到便有人在此接应。 “大人。”那人向江屿晚行礼。“罗唐恭候多时。” 江屿晚点头回礼:“辛苦你了, 走吧。” 随后江屿晚上了马车,向城中心疾驰奔去,不久,便停在一处赌坊前。 赌坊此刻正彻夜通明,里面喧闹嘈杂,无数赌徒正情绪激昂的看着骰子上的点数。 “大,大,大!” “小!我压小!” “你还开不开,小爷玩完这一局, 还要去花楼找姑娘呢。” 赌徒一向没什么耐心, 直到结果揭晓, 赌坊内又是嘈杂一片,骂声四起,看这阵势似乎下一秒就要扭打起来。 江屿晚看着赌坊内的景象, 轻声说了句:“看来你这里生意不错。” 罗唐笑着应了一声, “皇甫人好赌是出了名的, 这个时刻城里所有赌坊几乎人满为患,我这里还算人少。” 江屿晚点头。 罗唐带着江屿晚避开喧闹人群, 进了赌坊侧门,打开堆积的储物箱, 里面竟是一条暗道。 “大人请。” 江屿晚走近暗道,里面空间很大,隧道挖的极深,甚至交错复杂,一般人来到此处, 甚至会在里面迷失方向。 有人带领下隧道不长,待那人揭开隧道尽头的暗格再将其打开之时,江屿晚发现两人已经身处一处屋子,里面此刻坐满了人,江屿晚粗略应有五十人。 “司长来了!”其中一人惊呼,其他人也随即站了起来。 “司长好。”所有人向江屿晚行礼。 “不必多礼。”江屿晚看着自己为数不多的旧部多数都在此处,自然也有几分感慨:“好久没见了,你们可还安好。” “自然还好。”罗唐说道:“这些年,我们根据公子您的吩咐,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做一些探听消息的小事,都没什么危险。” “嗯,做的不错。”江屿晚打量着这间住处:“那这里便是你们在皇甫议事的地方么?” “对,平日里他们分散在皇甫城各处,有要事才来此处商议。今日听说您要过来,我们才召集兄弟们来此一聚。” 江屿晚道:“今日过来,我除了来见你们,更是想听听你们目前手头上的消息。” 罗唐道:“近日,确实有紧急消息要向公子您回报。” “你说。” “墨国翰林院史柳如川被人杀害,听说被砍其头颅送来了皇甫。” “柳如川?”江屿晚一听眉头一皱,他自然是听过这个人,当年轰动一时的状元才子,被封为翰林院修撰,负责掌修国史,只是好端端的他为何被人杀害? “正是他,据我们得到的消息,他的头颅已经运送至皇甫京城。” 说道此处,江屿晚立即想到,当时与安笙在牛车上碰到的那个恶臭难闻的箱子,江屿晚面色一变:“难不成那箱子里的人是他?” 罗唐道:“公子见过他的尸首?” 江屿晚道:“如果没猜错应该就是如此,我在墨国边境发现过他的踪迹。” 罗唐道:“说来也实在是奇怪,他们一路直奔向连名城而来,只是他们这些日子反倒是停滞不动了,我们觉得事有蹊跷,也不敢擅自行动。” 江屿晚道:“这件事有人在调查,你们没必要再去接手,我有别的事安排你们去做。” “是。” 江屿晚向众人分别交代完任务,最后又说道:“还有一件事,皇甫泽绑回来一个叫秦希的姑娘,你们派几个人去调查究竟经过谁的手。”江屿晚说话的声音平淡,但是身影却冷漠如刀:“还有,但凡虐待过她的人,我要他死。” 罗唐点头:“属下明白。” —————— 安笙离开太子府之后,在城里寻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卖馄饨的,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屋门紧闭。 安笙站在空旷的街道上,只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哪个脑子清醒的人会大半夜吃饭,还指定要求吃馄饨。 现在莫说商铺都关门打烊,莫说馄饨,连个像样吃的铺子都没有。 本来安笙觉得把这人饿死最好,可又想到那一双双眼含泪的可怜样,他就不自觉站在了铺面门前。 真是又讨厌又娇贵烦人。 就算是沦做奴隶了,江屿晚的性子依旧没什么改变。给他指派起任务来,依旧是轻车熟路,毫不手软。 夜晚的京城,灯火通明的除了赌坊,便是花楼。 安笙思索再三,最后站在了花楼门前。 “哟~这位爷,怎的如此面生,第一次来我们这儿?” “……” 安笙冷脸并未回应,饶是善言的女子也有尴尬,继续问道:“那公子可是看上我们花楼哪位姑娘了?” “……” 安笙看着面前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女子,心中突然有些后悔不应该来这里。 那姑娘见安笙不说话,堆起笑脸一个劲朝他这边凑,“公子是不是第一次来花楼,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