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看过影像了吗?”叔爷开门见山。 众人称是。 叔爷道:“那接下来,我就要为民除害了。” 他看一眼景枢,景枢即刻加载平时惯用的手/枪,握在手里。 “家主,请您三思!”说话的是个有些威望的老人,“不能对恩师不敬。” 家主平静道:“这是命令。景枢,执行。” “是。” 在众人或是疑惑或是好奇或是惊惧的眼神中,景枢举起枪,一击打裂塑像。 周围一阵抽气声,因着规矩在,他们不敢出声议论。 塑像里空空如也。 “家主,这……”之前那位老人再次发声。 紧接着,景家防御系统被关闭,在众人吃惊的眼神中,一蓝一红防御层接替笼罩,一色一边,护住整个景家大宅。 而后,他们看到了一只雪白大蜘蛛,在原本空荡荡的位置。 有人嗷地一声晕了过去,离得近的直打哆嗦,那个老人更是面无血色,说话也变得有些磕巴,说了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 羊角珊瑚蛛不动弹,就这么趴在原地,伸出来的蛛丝察觉到赫亚诺斯,很快又收了回去。 原来就是这么个东西在景家作威作福这么多年。景枢心想。 除他们两人之外,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感,包括家主。 他的思想开始打架,一边催促快点动手,清除这个怪物,一边又在阻止,认为只要它还在,景家就能一直繁盛下去。 赫亚诺斯扫了一圈,视线回到景枢身上,伸手覆上他手背。 那本来就微凉的手此时更加冰冷,还微微发着颤。 “别怕,我在这里。” 沉着的低语钻进景枢耳里,他紧了紧手里的枪,将要发射时,就见赫亚诺斯抬手摸了下枪口,将指尖一抹血蹭了上去。 砰。 子弹击中对面的大蜘蛛,它身子剧烈震颤,那些蛛丝犹如疯长的藤蔓,开始向四面八方延展,人们全然忘记规矩,四下窜逃。 蛛丝长了又短,不断伸缩、抖动。 只听人群中接连传出哀嚎,哀嚎声主人都捂着头,极度痛苦。 轰—— 蜘蛛身上忽然燃起一簇蓝色的小火苗,从某一根蛛丝开始,逐渐蔓延。 它又开始强烈的挣扎,火却越烧越快,越烧越旺,火光之中,隐隐传出哭声,像是小孩子的。 景枢一听,有点像系统里的警告声。 哭声还在持续,人群中的嚎叫也接二连三,医疗队听到声音立马进行转移。 火还在烧,哭声不见半分减弱,聚集的人却是显著减少。 “唔。” “大伯?” 景枢的大伯双手按住头,痛呼出声,随后,他身边其他几位长辈也出现相似症状。 人越来越少,直至痛吟从叔爷口中响起。 “终于……终于要结束了。”叔爷咬着牙道。 医疗队紧急将他转移,赫亚诺斯目送他们离去,对景枢道:“现在这里只剩下我们了。” 景枢没有回答。 赫亚诺斯似乎感觉到什么,轻拍了下景枢的肩膀,对方顿时整个人瘫软,倒在他怀里。 “小景?” 景枢摁着还在阵疼的头,攥住赫亚诺斯的胳膊,声音几乎是从牙齿间挤出来。 “信息素……我要你的信息素……” 那股清凉的风瞬间包裹住他全身,压制那些折磨人的痛楚。 景枢像只无尾熊似的抱着眼前的救命稻草,听从对方的指挥,将头靠在他肩上,贴着他脖颈,背朝大蜘蛛,以免在不经意间被操纵。 赫亚诺斯左眼里的蝴蝶飞出,停在蜘蛛鼓胀的腹部,触角向外抽着什么。 蝴蝶飞起之时,蜘蛛的腹部顺势爆开,飞出无数光点,向四面八方而去。 赫亚诺斯定睛一看,每个光点里都承载着一个画面,那是他们被收走的记忆。 有一束光落到景枢身上,他一颤,口中发出痛苦呻/吟。 在大蜘蛛彻底被蓝火吞噬之时,赫亚诺斯脑中骤然多了一段记忆,他平静地看完,收紧放在景枢腰上的手臂。 火光一点点缩小,渐渐消失,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焦味和腐臭气。 “结束了,小景。”赫亚诺斯说。 景枢转过头,看着又一次空空如也的塑像内部,缓缓舒出一口气。 “是的,结束了。” 他的眼皮挣扎几下,还是没抵挡住突如其来的困意,贴着赫亚诺斯睡去。 赫亚诺斯俯身,在他额上落下一个轻吻。 “晚安。” 景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所有人都沉浸在深度睡眠之中。 次日下午,年纪最小的孩子醒来,在屋里头活蹦乱跳,跑去找大人,结果发现大人们居然还在睡觉,索性待在院子里玩泥巴。 赫亚诺斯吃过赛巴斯先生传送来的午饭,回房继续陪景枢。 他依然睡得很沉,无论怎么拨楞他身体都没有任何反应。 如果换成平时,赫亚诺斯已经动了坏心思,而现在,他反倒心如止水,就这么安静地坐在床上,用自己的眼睛和手指一遍又一遍描绘景枢。 叔爷提前安排好一切,即便所有人还在沉睡,该运作的还是在正常运作,没让外人发觉端倪。 第三天,陆陆续续有年轻人醒来,继续着往日的工作和生活。 景枢不在这个行列之中。 赫亚诺斯略微有点失望,揉揉眼前的脸,直把这张脸揉得红扑扑。 他挨近,亲了亲对方的嘴唇。 “午安。” 说完,他闭上眼,开始例行的午睡。没过多久,身边人的手指骤然动了两下。 这天很暖和,赫亚诺斯中午也吃得有点多,一不留神睡过头,迷迷糊糊醒来,冲身边靠着的人道了声好。 几秒后,他意识到什么,猛然睁开眼,惊讶地望向对方。 “小景,你醒了?” 景枢目光冷静,说话时的语气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是谁?” 赫亚诺斯一愣,“我是赫亚,赫亚诺斯·艾勒里。” “很奇怪的名字。你为什么在我的床上?” “因为我是你丈夫。” 景枢拧眉,“我结婚了?” “嗯。” “艾勒里?我没听说帝国有这号人物,你是帝国居民吗?” “我来自联邦。” “联邦?那又是什么?” 赫亚诺斯道:“那是一个不输帝国的存在。” “不可能,我们帝国是最强大的。” “很久没听你说这句话了,说出来的时候,心里是不是很舒坦?” “嗯。” 景枢脸色稍变,“不要说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样。” 赫亚诺斯忍着笑意,“小景,你演技真的好烂。” 景枢:“……” 他别别嘴,“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开始。”赫亚诺斯说,“依着你的脾气,如果在床上发现陌生人,你居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把人打一顿。所以,我就知道是假的。” 景枢道:“对你,我下不了这个手。” 赫亚诺斯轻掐一把他的脸,“不过还挺好玩的。” 景枢:“你还想玩吗?” 赫亚诺斯伸出右手食指,“再试一次。” “我想想对白。” 他琢磨一分来钟,问道:“为什么不回答我?你很了解我吗?” 语气尝试着强硬,但因着才醒不久,不自觉地带上几分懒洋洋。 不像质问,更像撒娇。 “真的?” 赫亚诺斯:“嗯,如果你需要证明,随时可以。” “那证明给我看看。” 不得不说,他还挺好奇。 赫亚诺斯的手又开始作怪,景枢只觉这双手上仿佛有电,否则怎么会每到一处,自己就会感到一阵酥酥麻麻。 “好了!我看到你的证明了!” 景枢满脸笑意,好不容易才压住赫亚诺斯的手,要是再这么下去,他能笑得脸抽筋。 他的身体以前可没这么敏感。 他在心里轻轻哼了一声,都怪赫亚。 赫亚诺斯没继续惹他,靠上身后枕头,支着一边胳膊冲他打量。 景枢被盯得有点脸热,搜肠刮肚找了个新话题,“我睡了多久?” 赫亚诺斯回:“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 景枢惊诧,“这么久?” “嗯,有觉得身体发生了变化吗?” 景枢想了想,“感觉身子轻盈了很多,如释重负。”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景枢伸了个懒腰,“睡了这么久,感觉骨头都要松了,得好好活动筋骨。” “你要去哪里?” “训练室。” “在这里不就行了?” 赫亚诺斯的手指又一点一点地向他身上游移。似乎是被摸到痒痒肉,景枢不自主缩了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