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弥漫着雨后清新味,裹挟着晚风,格外芬芳。 许砚之回头,“看你睡得熟,没叫你。” “好,那谢谢,我先上楼。” “等等。”许砚之神色平静地叫住了她。 她停住,看着背光而站的男人,熠熠生辉。 “还有什么事吗?” 许砚之因她语气里的客套梳理微微瞥起眉。 他朝她走去,问:“你认识文孟达吗?” “他是我的书法老师。”舒冉抬头直视许砚之,“怎么了?” “我听说他的真迹字帖赠给了你。”许砚之回望她,眼眸深邃如海,“可以借我吗?” 记忆里的他也是如此直白。 舒冉记得从前许砚之也是需要一份颜真卿的字帖,她费尽心思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在废品站才找到。 他说是他想要了很久的东西,舒冉却从未见他拿出过。 想来是她对他的了解太过稀少。 她不会再去因为自己的猜测而就确定许砚之喜爱什么。 况且,文老师给她的字帖是她喜爱,珍藏,所求了很久的东西。 月色朦胧之下,老小区的大树枝丫繁茂,遮去弯月一角。 穿堂风悠悠,枝丫轻晃,静谧无言。 目光相对之下,舒冉笑着拒绝:“抱歉,我不能答应你。” 她的拒绝许砚之并不意外。 毕竟文孟达的东西不能轻易给予,这是他的规矩。 反而舒冉的反应令许砚之些许诧异。 他记得,从前舒冉从不直视她,如今却可以坦然自若地拒绝他。 许砚之没强求舒冉,也没再继续说下去。 一时无言。 无论过了多久,无论成长得多么迅速。 舒冉还是受不了这种没有话说的氛围。 她道别:“那我先上去了。” 许砚之看她:“好,晚安。” “嗯。” 舒冉在楼下站了会,确定楼层没有声音后才上楼,打开门。 方才下了雨,舒冉急着先去把阳台的衣服收下。 却看到许砚之才上车启动车子,掉头离开。 舒冉大梦初醒般反应过来。 他的教养,自始至终不变。 这么多年,她记得,却早已没有当年的心境。 . 许砚之送舒冉到家后,回去收拾了一番驱车前往南城市医院看望许游。 护工正给许游擦身完毕,见到许砚之来了,打了个招呼。 许游戴着老花镜正半躺在床上休息,看到许砚之来了,伸手恹恹招呼他:“来了,坐这,今天飞得还顺利吧?” “爷爷,顺利的。” 许砚之拿了凳子坐下,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苹果给许游削皮。 “唉,看到你每每顺利起落,我也放心了。”许游叹气,“如今最大的愿望,就是看你成家,还有那字帖啊。” 许砚之握着苹果的手一停,平静地说:“那字帖,我再问问。” “拿不到就算了。”许游看着许砚之,“最近有遇到什么女生吗?再不带回来,你爷爷估计就看不见了。” “要是你妈在,也盼着你成家。” “爷爷,您别乱说。”许砚之垂眼,片刻后,他说:“有遇见。” 许游反应略微有些迟钝,不过到底对自己孙子的事还是机敏,“谁?相处怎么样?最近才认识的吗?认识几天了?” 认识几天了? 这句话回响在许砚之的耳边。 将他的回忆彻底翻倒。 窗外又下起大雨,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上。 那天,他也是在这样一个大雨里,遇见了舒冉。 昏黄的夕阳下,他总是能碰见她。 还有那天,她痛哭,他和她看了星辰大海。 她说她要考南航。 她祝他自由。 许砚之将苹果削好,放进盘子里用水果刀切碎。 一时没回答许游的话。 许游巴巴地看着他。 忽然,许砚之开口。 “认识很久了。” “但是,现在她应该和我很陌生。” 许游皱起眉头,看着许砚之。 “那你觉得她怎么样?” “符合你未来伴侣的标准吗?” 许游的话回荡在病房里。 . 两天后,舒冉在下午时分被王思叫进办公室。 由于舒冉刚来南航没多久,加上空难事件,航卫部里仅有的六个医生也被分配一半去给飞行部和客舱部的人员做心理辅导。 由此,轮班医生手底下分配的飞行员会多一些。 舒冉分配的飞行员还真和那天张颜拉她的一样。 有许砚之。 但共事结束之后,大约就会分配给其他医生。 舒冉坐电梯准备上楼前往王思办公室时,恰好碰见了许砚之。 许砚之一身制服清立,如春夜里洒下一层浓厚的墨,站在那儿便叫人吸引目光。 他正要去航卫部替副驾驶提交他的体检报告,正巧遇见在电梯口等电梯的舒冉。 她穿着白大褂,领口处露出一角白色内搭,大褂衣摆下是一圈白色裙摆。 举手投足之间,是春风拂面的柔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