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永庆坊刘宅。
刘傅等人毕恭毕敬地送走盐运司副使娄师宗,然后步履沉重地回到堂内落座。
娄师宗此来自然是代表许观澜,向几位大族的家主转告下一步的安排。
根据许观澜的推断,薛淮不会因为沈家的处境改弦更张,这次他摆明要对本地大族动手,而沈秉文稳如泰山,短时间内想坐实沈家贩卖私盐的罪名不太容易。
对于堂内众人而言,这显然不是一个好消息。
许观澜无法通过沈家拿捏薛淮,这就意味着他们接下来必须顶住薛淮的手段,最可怕的是他们至今并不清楚薛淮手里究竟握着多少杀手锏。
他们只知道刘傅主动将刘谋送上门,想借此和盐运司稽查沈家形成呼应、逼迫薛淮暂时罢手,然而薛淮根本没给刘家谈判的机会,依靠早就准备好的铁证直接把刘谋关入死牢,只等刑部复核此案。
刘让和郑宣等府衙官吏的逼宫更是一个笑话,薛淮悄无声息取得按察使石道安的支持,和谭明光携手转瞬间镇压刘让等人,并且将他们关在府衙,从而让一众大族投鼠忌器,毕竟府衙里面关着的都是各家核心子弟。
那个年轻的同知不止有雷霆手段,更有深沉如海的机心城府,或者说从他履任扬州第一天起,他就在为清查本地官绅做准备。
堂内一片沉寂,刘傅转头看向次子刘议和三子刘许,蓦然生出恍惚惶然之意。
他惊觉自己确实老了,寄予厚望的长子和最疼爱的幼子被薛淮捏在手里,他表面上泰然自若,实则心里根本无法安定。
“咳咳。”
刘傅清了清嗓子,压下心中杂乱的思绪,看向刘议说道:“这几天府衙有何动静?”
刘议回道:“父亲,谭知府只在那天去了城北一趟,其余时间并未离开过府衙,而薛同知更是一直深居简出。按照眼线的回报,薛同知这些天除了亲自审问大哥等人,便一直待在同知厅内。”
听到这番话,坐在旁边的郑博彦皱眉道:“这个薛淮究竟意欲何为?”
沈家被盐运司查办,薛淮对此无动于衷,刘氏兄弟落网,他也没有顺势对刘家出手,仿佛对现状很满意,可是结合他履任扬州之后的种种表现,当下又显得雷声大雨点小。
另一边的白修试探道:“莫非……薛同知只是想敲打我等?”
郑博彦当即冷声道:“糊涂!薛淮若是如此容易满足,当初的工部尚书薛大人和礼部侍郎岳大人就不会着了他的道!”
白修讷讷,葛怀城便说道:“我觉得薛同知应是在等待。”
至于薛淮具体在等待什么,在场众人很快就反应过来,当然是等拿到更加确凿的证据,届时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郑博彦觉得这种引颈待戮的滋味太过折磨,忍不住看着刘傅问道:“子承兄,方才娄副使那番话是何意?”
刘(本章未完,请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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