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成了恋人。
艾琳不知道他的身份,他告诉艾琳他是一个面包厂的工人,只是一个普通人。
很拙劣的谎言,一个普通人是不会有那么多时间每天下午的时候都来酒馆帮她忙的。
艾琳很多时候,都不知道自己不是爱他,还是把他当成了他的替代品。
但是有时候,艾琳又无比的羡慕他,羡慕他能成为她的心里,他的替代品。
要知道,这可是她努力了很多年,都没有得到,梦寐以求的东西啊。
就像是一场梦,他们成了最亲密的恋人,他总会给她带一些小礼物。
并不是很值钱,酒馆忙的时候,他就像是一个伙计一般,转起来,帮他应付那些不断走进酒馆的客人。
不忙的时候,他就静静的在角落里,看着艾琳,闪闪发亮耳朵眼睛里像是藏着星辰。
很多时候,艾琳都觉得,像是他回来了。
特别是他安静的时候。
就这样,不知不觉中,艾琳都有点分不清他是谁了。
她分不清,她爱的到底是谁。
是那个给予她救赎的赏金猎人,还是这个年轻人。
最近应该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他情绪很不好。
艾琳并没有多问,她大多数时间都是个沉默的人,就像他一样。
很多时候,他都是在发呆,艾琳知道,他又在想那个死去的伙伴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莫名的生出许多怨气,怎么有人会十多年都惦记着一个死去的人啊。
还是一个,连爱她都没有说出口的人。
怎么能十多年走不出去啊。
她十多年的努力真的一文不值吗?
他们又吵了一架,因为,那个年轻人向她求婚了。
她拒绝了,并告诉那个年轻人,她要走了。
她醒悟了。
她不爱他,他只是她心里那个人的替代品。
这对他不公平,艾琳也不甘心。
她告诉那个年轻人,她要走了,回到泰索城,他长眠的地方,再也不回不来了。
年轻人崩溃了,他大声的咒骂着她,艾琳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如此难听的语言,居然温和的他嘴里冒出来。
她只是沉默,她突然觉得自己好恶心,她发现自己和他又有什么区别呢,在爱情这场游戏里,他们都是自私的。
只不过,他从来都没给过自己机会,而自己给了这个年轻人机会。
呵呵,她嘲讽的笑了起来。
最后,他停止了咒骂,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艾琳,我不爱你了。”
他站起来收住眼泪,说完就离开了。
走得非常决绝,没有一丝犹豫。
在那个年轻人转身的瞬间,艾琳的心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她很犹豫,但是最终,她都没有开口。
那个年轻人很多天没来了。
小酒馆又恢复了只有艾琳一个人的样子。
只是偶尔间,会有客人问起年轻人的踪迹。
艾琳难过了一段时间,但是很快,她就从这种情绪中走了出来。
她开始着手离开这里。
她需要一个心安的地方,这个地方就是泰索城。
她要走了。
她开始物色能接过她酒馆的人,哪怕是低价。
她很快就找到了买家,毕竟她开的价格很低。
她打包好了自己的行李,购买了船票。
最近的天气很坏,她走的时候天空中下着雨。
但是她打开门的那一刻,确实愣住了。
他回来了。
这个年轻人像是突然间成长了,他满脸憔悴,眼睛中满是血丝。
他看着她,问她,不走行不行。
她只是沉默。
世界就像是一片大海,而她就是一艘漫无目的飘**的小船。
只有那个将她从霍里厄带走的人才是她的避风港。
有些人明明从来没有说过爱你,可你就是忘不掉。
他对艾琳来说,并不只是爱而不得的人那么简单,那更是她的救赎,是他让她知道了什么叫做活着,是他让她觉得活着有意义,是他让她知道,还有人在乎她的。
她知道她的父母也是爱她的。
可是,从她离开乌卡街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永远的回不去了。
生活扼杀了她的亲情,被抛弃成了她心里的一根刺。
她回不去了。
而最后,那个男人成了她新的避风港。
她的人生很简单。
有两个避风港。
一个是小时候,叫做家的地方。
另外一个,则是那个葬在泰索城的男人。
洛克街和乌卡街只隔着一个小巷子,可是只要去了洛克街,就再也回不去了啊。
看见她的沉默,那个男人绝望了。
他颓然的坐在地上,然后跟她说着他的故事。
说他的母亲是乡间别墅里的一个洗衣妇,因为偶然的机会,才生下了他。
他的父亲是别墅的主人,只会在方便打猎的时节才会回到乡下。
他的母亲过得很不轻松,她需要很多份工作才能养活她们母子。
后来,直到他生了重病,那个可怜的女人才敢找到那个男人,希望他能带走疾病中的自己,因为他可怜的母亲连养活自己都很难。
但是可惜,最后那个男人拒绝了,因为他是个有身份的人,不需要一个洗衣妇生出的私生子。
他给了她一笔钱,然后将她赶了出来。
可怜的女人背着她,走了很久的路才找到了医生。
年幼的只记得那天下着雪,那个可怜而又瘦小的女人背着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雪夜里。
她一次次摔倒又一次次站起来。
她撬开了医生的门。
被打扰的医生面色凶恶的用恶毒的语言咒骂着他的母亲,骂她下贱,下等人,没礼貌……
他怯弱的母亲哭着求她救救自己孩子。
那个医生最后还是心软了,或许是他身为医生的恪守不允许他见死不救。
他活了过来,那个可怜的女人却留下了风湿。
三年后,那个可怜的女人还是死了。
她是被冻死的,那年的冬天是那样的漫长,她找不到新的工作,她不多的积蓄渐渐的被耗尽了。
他们居住的那间屋子破旧得可怕,没有了木炭,夜晚是如此的寒冷,唯一的温暖是那个瘦弱的女人的体温,她像是一只虾一样,保护着自己的孩子。
可是,神从来都不会垂怜可怜人。
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发现那个可怜的女人已经变得僵硬,这个怯懦的女人死了,被冻死了,成为那个冬天被冻死的无数人之一。
那些人都说,他太幸运了,居然没死。
却没人关心那个可怜的女人,那个跟随祖父流浪到这里,最后孤身一人的可怜女人。
那时候的他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是黑色的。
再也没有人会哄着他睡觉。
会永远用那种宠溺的眼神看着他的。
他是如此的绝望。
这一幕成了他内心里永远的梦魇,他发誓,不再让任何一个人被冻死。
那个是他父亲的男人来了,他安葬了他的母亲,并第一次对他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因为他的唯一独子死了,而现在的他成了他唯一的血脉。
他已经老了,很难再有新的子嗣。
于是,他再次成了那个男人的孩子。
他摇身一变,成了亨利少爷。
年轻人的脸上满是泪水。
“除了母亲,你是对我最好的人。”
“不走好不要,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拒绝了他们安排的婚约,我们结婚好不好?
。他拒绝了那宗关乎着安托万家族命运的联姻,被愤怒的老安托万赶了出来,并扬言什么都不会留给他,。
“我什么都没有了,如果你也不要我,那我就只能回乡下去了。”
艾琳的心在那一瞬间被刺痛了。
她是爱他的,但是她过不去心里的那一关。
她不想把他当成某个人的替代品。
她也不甘心自己对那个男人十多年的喜欢轻而易举的被另外一个人取代,她不想对不起这个男人,也不愿就那样丢掉那个曾经救赎她的人。
她怕最后再也没有人记得那个男人了。
她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人,她一直都不是。
如此不幸的一生,活着就好了啊,做什么好人?
“你回去吧,向您的父亲认错,他会原谅你的。”
她冷漠的道。
她知道自己必须斩断这一切了。
她不能在忘不掉一个人的过程中,一直惦记着另外一个人。
她不能啊。
他的家族是如此的富有,只要他回去,他会快乐的。
什么情啊爱啊,几十年之后回头望去,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我不回去,他有什么资格原谅我?
他应该祈求我的原谅。”
“如果你真的要走,带我一起走好不好?”
他拉着她的衣袖,脸上满是悲伤,像是一瞬间,整个个世界都遗弃了他一样。
带我一起走?
艾琳一瞬间愣住了。
她想到了很多年前,也是那个人将他从这里带走。
她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犹豫的表情。
她必须在两人间做出选择。
一个死去了的人,她曾经最爱的人。
一个放弃了一切要跟他走的人。
她笑了起来。
她做出了和当年他一样的选择。
她决定,把那个人放在心里,然后去爱眼前这个看似卑微的男人。
她们,都是被世界抛弃的人啊,本该在一起的。
“和我去泰索城,我们结婚吧!”
“我有一笔钱,够我们用了!”
她开口道。
他愣了一下,随后脸上满是狂喜。
他抱着她,拼命的吻着她。
艾琳离开的日期被推迟了。
因为他要先去乡下看望一下母亲和曾祖父,然后再再和他离开。
她同意了。
但是,在他们回来的时候确是出了问题。
他父亲的家族,是一个很富有的家族。
但是却只是商人,而那个嫁给他的人,是一名伯爵的女儿。
这是一宗交易,只要娶了那个伯爵的女儿,安托万家族就能获得一个能世袭的贵族爵位。
这对他们家族来说至关重要。
更重要的是,他是安托万家族现在唯一的后人,如果他离开了,安托万家族将失去唯一的继承人,这意味着安托万家族将在百年后覆灭。
这是老安托万决不允许的。
于是,他们被困在了霍里厄里。
不被允许离开。
他必须离开这个女人。
他自然不同意。
于是,他们和安托万家族的矛盾爆发了。
甚至,艾琳受到了死亡威胁。
但是无论怎么样,他都没更改过,他一定会和艾琳走的。
安托万家族不会妥协。
他也不会妥协。
他是绝不会妥协的,除了他的母亲,他不会对这个世间任何人妥协。
他们僵持了起来。
老安托万自然也不会妥协。
他必须去娶那个伯爵的女儿。
很快,艾琳就怀孕了。
这对他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
同时他们受到的骚扰也少了很多,似乎安托万家族也在等待这个生命的降生。
最后,艾琳生下了一个儿子。
同时,老安托万也更加年迈了。
最后,他似乎妥协了。
他让仆人告诉亨利·安托万,来跟他吃一顿饭,然后就走吧。
他不想去,他和安托万没有任何感情,对他来说,那就是一个陌生人。
但是为了和艾琳去泰索城去泰索城,他选择了妥协,决定接受老安托万的台阶。
艾琳请求他,和她去他的墓前看最后一眼,他们就结婚。
他太爱这个女人了。
他爱艾琳不纯粹,其中夹杂了唯一对他好的人这个因素。
就如同艾琳对那个男人的爱也不纯粹一般,但是现在艾琳是爱他的,在她做出了选择之后,她就是他亨利·安托万的妻子了。
这顿饭的时间定在下午。
这时候正是冬天,天空中下着雪。
艾琳建议他等春天来了再走。
他却不同意,他担心夜长梦多,在这里,他们是斗不过老安托万的。
他让艾琳买了晚上的船票,等他吃了这顿饭就走。
艾琳带着孩子等等在港口不远处的一个巷子里,那是他们约定好的地方。
她等了很久,一直等到了晚上,雪下得很大。
但是安托万都没有来,艾琳的心里渐渐的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就在这时候,艾琳听见了怪异的嘶吼声。
她的脸上变了,她听过无数次这种声音,只不过那些时候,他的身边,还有那个男人,所以这些东西对她来说根本不值得恐惧。
她看见了怪物那血红色的瞳孔。
它朝她冲了过来。
想都不想,她孩子挡在了身后。
怪物的利爪洞穿了她的胸膛,但是却没有鲜血流出。
她感觉到自己有什么东西被从自己的身体里抽走了。
她的意识开始模糊,她知道,怪物抽走了她的灵魂。
就在这时候,一个红袍女人冲了过来,怪兽被她惊走了。
“救救他!”
她虚弱着递出自己的孩子。
她的意识开始沉沦,她要死了。
那个红袍女人确是没有接,眼睁睁的看着她慢慢的滑倒在墙角。
她笑容怪异的道:“我可以救你,不过你得付酬劳哦。”
她的声音很是阴沉。
艾琳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她只能勉强的点点头,随后就是永恒的黑暗。
最后一刻,她看见巷子口突然走过了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