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克神色复杂醒来,亨利就静静的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而随着他的苏醒,玛缇娜也从睡眠中醒来。
但是在醒来的那一刻,她憔悴的脸上露出了恐慌的神色,她看着林克,眼中流露出祈求的神色。
林克想了想,转头看着亨利:“现在没什么事了,我想和夫人聊一下,可以吗?”
他请求道。
亨利在听见他第一句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随后点了点头。
亨利离开之后,房间里就只剩下林克和玛缇娜了。
“您收养的那个孩子,是艾琳和亨利·安托万的孩子吧?”
林克开口问道。
玛缇娜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
“当时,你是否能救她?”
虽然是梦境,但是林克还是想再次确认。
玛缇娜像是受到了侮辱一般,她的脸上涌现出了愤怒的潮红。
“先生,你太无礼了,虽然您救了我,但是您不能因此侮辱我的人格!”
“我爱玛·玛缇娜是不屑于用这种方法赢得爱情的,如果我是这样的人,那么让那个女人消失,对我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我的父亲确实曾经有过这个想法,但是我阻止了他。”
“而且,我的修养不允许我对一个生产不久,带着孩子的母亲见死不救,您的语言是对我的羞辱。”
林克看着激动的玛缇娜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她走了吗?”
玛缇娜开口问道。
林克楞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玛缇娜应该是知道艾琳就是那道怨魂的。
“她死了,永远的消散了。”
他开口道。
玛缇娜愣了一下,她松了一口气,但是脸上却没有太多的高兴的神色,她只是沉默着。
“她之所以这么多年一直缠着你。”
“是因为,她和一名神秘的巫师有过交易。”
“巫师?”
玛缇娜重复了一下这个词。
“真正的巫师,您的家族应该知道他们。”
林克没有犹豫,将巫师的事情告知了玛缇娜。
巫师的危害,教会一直在宣传。
“那些邪恶的家伙?”
玛缇娜的脸色很是难看。
林克点了点头:“作为代价,巫师将在二十年后,带走她的儿子,也就是你现在的儿子。”
“那个,安托万先生以为是收养的孩子。”
玛缇娜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瑞利会死吗?”
“基本是的。”
林克点了点头。
生命置换,是巫术最大的特征。
“您一定有办法救他吧?”
她迅速冷静下来。
“无论多少报酬,安托万家族都支付给您,如果安托万家族拒绝,玛缇娜家族可以代为支付。”
她冷静的道。
“是的,那个人就要来了,应该就在这几天,如果需要我们帮助的话。”
“是的,但是这样的话,我们需要安托万先生的协助,这也就意味着,我们需要告知安托万先生这一切。”
玛缇娜的脸上露出了纠结的神色。
这意味着,她隐藏了很多年的秘密,必须告诉安托万了。
或许,她将失去一切。
“我知道了,您准备一下吧。”
“给我一点时间。”
“好的,我马上就和我的同伴过来,希望您尽快处理好这些。”
林克说完,就离开了。
他知道,自己需要一些帮助,自己一个人是无法抗衡那个神秘的女巫的。
再过几天,艾琳的那个儿子就满二十岁了。
亨利·安托万家的大厅里。
玛缇娜裹着毯子坐在椅子里,壁炉的木炭给房间带来了温暖。
一个老妇人也是神色复杂的坐在对面。
这位就是亨利·安托万的母亲。
“你真的决定要告诉他了吗?”
老夫人脸色有点唏嘘。
她不是亨利的亲生母亲,她的孩子死了,所以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把亨利当成了亲生儿子,所以这么多年来,亨利也一直把她当亲生母亲侍奉。
当年,也是她做主让玛缇娜收养那个孩子的。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亨利。
那是因为那时候亨利情绪已经有些不对劲,她担心,再遭受这种刺激,他会发疯的。
他的母亲死于一个寒冷的冬天。
如果他最爱女人也死于那个寒冷的冬天,那他不知道该如何承受。
而且,那天,老安托万已经打定了主意,艾琳和亨利必须分开。
所以他准备在宴会上把亨利关起来,然后让人把那个孩子带回来,并且将艾琳送走,送得远远的。
并且让她最少几年之内回不来。
但是没想到出了差错,亨利在宴会上闹了起来,甚至不惜以死相逼,以至于没能第一时间去送走那个女人,直到最后,发生了那起超凡事件。
直到最后玛缇娜受到神秘的指引,出现在那个巷子里,最后她把那个孩子带了回去。
她让人通知了老安托万,以及老夫人。
他们来到了威弗列德伯爵的府上。
经过商议之后,他们决定让玛缇娜收养这个孩子,并且让亨利和他结婚。
并且,为了安抚住亨利,他们以艾琳的语气,给威弗列德留了一封信。
告诉他自己反悔了,想独自一个人前往泰索城。
告诉他,自己还是忘不了那个男人,等她想通了就回来找他。
至于他们怎么知道那个男人的,安托万家族想查一个人实在是太简单了。
当然,在他们的眼中,那个男人只是一个普通的赏金猎人。
至于为什么在信的末尾留下那句想通了就回来找他,是为了给他留一丝希望,稳住他。
毕竟,安托万家族不能失去这个唯一传人。
至于玛缇娜,为什么一直想着嫁给亨利,是因为她爱这个男人。
从她亨利安托万为了保护她而被人打倒在地的时候,她就对这个男人有了好感,然后一步步沉沦。
哪怕这个男人只是为了正义。
哪怕这个男人并不爱她,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嫁给了她。
她在赌,赌那个女人死了之后,他就会爱上她。
她在赌他能感动他,她在赌她能替代那个人。
她坚信,时间能抹去一切。
谁承想,她却是赌输了。
二十年的青春。
无论怎么保养,岁月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在樱花开的时候,他每年都会去一次泰索城,他说他喜欢樱花。”
老夫人盯着玛缇娜:“你明白的,他不爱樱花的,他只是希望能在那里再次看见那个叫做艾琳的女人。”
“他的父亲是一个人渣,他不是。”
“这么多年,苦了你了。”
老夫人想说什么,但是看着玛缇娜的样子,最后也只是无力的叹了口气。
“你真的做了决定了吗?”
“哪怕是离婚?”
她开口问道。
玛缇娜有点失神的看着窗外,随后点了点头。
、“我不能让瑞利死去,不能让女巫带走他。”
“好,我这就让他过来。”
收到信息的亨利奇怪的走进大厅里。
“夫人,怎么了?”
他看着老夫人开口问道。
虽然老夫人一直对他很好,但是他从来都没有喊过老夫人妈妈,他的母亲,永远只有那个瘦弱的女人。
“坐吧。”
老夫人示意他坐下。
“你难道真的要用这种方法惩罚我们吗?”
“十多年了,你父亲已经死了三年了。”
“他甚至最后都没能闭上眼。”
“你难道真的要这样折磨我们吗?”
老夫人斥问道。
亨利并没有生气,他看着老夫人。
心情也变得差了起来。
“我并没有用这件事惩罚任何人,我的母亲很爱我。”
“小时候,她去给人洗衣服的时候,都会带着我,我不能进去,所以每次她都会让我在外面等他。”
“每次,她都会奖励我一颗糖,那种,用油纸包起来的,她自己做的糖。”
“很好吃,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她自己做的。”
“和现在商店里面的那些比起来,它们实在是太难看了,但是我还是觉得很好吃。”
“然后,我就会老老实实的在外面等她。”
“每次,都等到了。”
亨利·安托万笑了起来:“就算是有时候等得有点久的,我能等到她。”
“因为我知道,她一定会来的,我一定能等到的。”
“所以,我会一直等下去,等一个答案。”
“我母亲走了,她就是我在这孤独世界的唯一慰藉,我如果放弃了,那我靠什么而活?”
亨利轻声问道。
老夫人有点生气,但是最后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这是心理疾病,你需要心理医生。”
她有点愤怒。
“你这是用这种方法折磨自己,顺带着报复我们,报复爱玛。”
她重重的道。
亨利并没有生气。
“我并没有报复任何人,当年,我就说过,我不会娶她。”
“可是他以死相逼,甚至威胁我要挖掉我母亲的坟墓。”
亨利平淡的道。
“您是一个好人,但是他不是。”
“我无法反抗他,富有的安托万先生,所以我屈服了,但是我当时也说了,我和玛缇娜小姐只存在名义上的关系。”
“我并不介意她寻找情人,甚至愿意在任何时候和她离婚,这个承诺,一直到现在都有效。”
“毕竟,安托万家族已经等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威弗列德伯爵也是如此。”
他轻声的开口。
“可是你这样做,是打算让安托万家族绝后吗?”
老夫人质问道。
亨利安托万的脸上露出了厌恶之色,他笑了起来。
带着嘲讽的意味:“他可不是一个仁慈的人,吝啬,自私是他的代名词。”
“他怎么会收养一个别人的孩子呢?”
他笑了起来,带着嘲讽的意味,这不是针对老夫人,而是那个已经死了三年的父亲:“我做过一些检测,瑞利和他有着相同的血脉啊。”
“您看看,他总是能给您惊喜,从不知名的地方掏出一个私生子,他总是比较擅长这个。”
“哈哈,他一定在等着,瑞利成年之后,把安托万家族交给他吧。”
“毕竟我只是一个下贱女人的孩子。”
“下贱女人?”
他眼睛冷了下来:“他每次生气了,就会用这句话骂我。”
“不过我不会跟他计较的。”
“你认为他真的是恨你的吗?”
老夫人轻轻的问道。
亨利愣了一下。
随后,他想着那个人死的时候,枯瘦的手拉着他的手,说不出话来,只是流泪。
他的心抽痛了一下。
“老实说,到最后,我已经不恨他了,可这并不意味着我能原谅他,我没有资格,只有我的母亲有资格。”
“难道在他的眼里,那个可怜的女人,就一文不值吗?”
“我厌恶他看向那些和我母亲一样人的眼神,他称呼他们为下等人,卑贱的虫子,垃圾。”
“算了,现在再说这些没什么意义。”
他叹了一口气。
“您今天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他抬起头问道。
“你确定真的要一直等那个女人吗?”
老夫人问道。
玛缇娜一直看着窗外发呆,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
“也算不上吧。”
亨利认真的想了想:“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就等着吧。”
“等到了又如何呢,你要和她走?”
“是的,我会把安托万家族交给瑞利,将安托万家族的东西还给安托万家族。”
他没有犹豫的道。
“你有没有想过,人心会变的,她还会那么爱你吗?”
“这么多年,她也许早已经结婚生子。”
这次,亨利想了很久,才缓缓的答道:“我会尊重她的任何选择,在她给我答案之前。”
“其实,我对她的爱并不值钱。”
亨利有点难过的开口道:“只是,她是我最后想要的东西了,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想要的。”
“就像是一个很贫穷小孩的唯一玩具一样,那并不值钱,可是那是他唯一能拥有的。”
“后来,无论他获得了多少,可都比不上。”
“人,有时候就这么简单。”
“固执会害死你的,等你老了,你就会发现你这一生都毁在了年轻时的固执里。”
“唉,造孽。”
老夫人有点疲惫的站了起来。
“你们聊聊吧,我去隔壁坐坐。”
她说完就离开了。
亨利先给玛缇娜理了理盖在身上的毯子,再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
“你们今天有点奇怪,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梅维斯,请给我一杯咖啡。”
女仆给他带来了一杯咖啡。
“抱歉,你现在不能饮用这些东西,我会请专门的人为你调理身体。”
“你应该没事了,那个东西不会再缠着你,埃尔维斯先生和他的朋友们,是比较特殊的人。”
他温柔的开口道。
“她死了。”
玛缇娜看着这个自己爱了二十年的男人。
“谁死了?”
亨利轻轻的喝了一口咖啡,随意的问道。
“艾琳,她死了。”
“死在了港口一个小巷子里,在你们约定好的那天。”
“瑞利是她和你的儿子。”
“哦,她真是个可怜的人,愿神接引她的灵魂……”亨利话刚说到一半。
他的身体慢慢的变得僵硬。
他看着玛缇娜,面容有点扭曲:“你……
在……
说……
什……
么?”
他手中的咖啡杯摔在了地上,他一字一顿的道。
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抱歉,我去得太晚了。”
“我去的时候,她已经死了,好像是冻死的。”
亨利呆住了。
愤怒从他的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悲伤,他的瞳孔,像是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光泽。
他颓废了瘫坐在椅子上,就像是一瞬间,他们都没有了……
就像是一瞬间,他的精气神都消散了……
就像是,他的世界崩塌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