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戈站在那具干尸面前，将尸体翻了个面。
上面的血肉紧紧贴在骨骼上面，几乎就是披了一层皮的骷髅。
不过从面部骨骼来看，确实是蒋亮无疑。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李戈尝试着让自己的声音冷静一点。
鱼头蛇哆哆嗦嗦的，但说话还算有条理。
此时，李戈才知道，蒋亮出现异常变化不是一次两次，每次变化之后，会带有一种令人恐惧的气息。
“他变化之后都做了什么？”李戈追问道。
“也……也没做什么，”鱼头蛇磕磕巴巴的回忆着，“前几次都是四处看看，然后坐在笼子里阴沉沉的笑。”
“就最后一次的时候，他把笼子拉断了，我就被吓得躲到水里了……”
李戈咬牙：”怂货！“
鱼头蛇：”对、对对、对……“
“对你ＭＬＧＢ！”李戈暴躁，“能不能有点志气！”
“对不起！”ＴｏＴ。
李戈看着泪如泉涌的死鱼眼，心里有些烦躁。
他实在没有心思想着鱼眼流泪是否符合自然构造，只是挥了挥手，让鱼头蛇暂时回到水潭深处反省。
而他自己，深吸一口气，坐在原地开始冥想。
按照李戈的习惯，只要愤怒，就必须先冷静下来，再一次思考接下来的事。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蒋亮会出现如此奇怪的异常呢？”
“为什么他忽然会死亡？而且死的如此诡异？”
“他的死亡与异常的状态是否有关？”
李戈忽然想到，蒋亮口中曾经提到过一件事。
降临。
老祖会降临到神生生物集团之人的身上，让这些人做自己的眼，做自己的口。
”可是……蒋亮却没说，被降临者会死啊……“
“难不成……是因为这一次老祖降临之后，动用了武力？所以抽干了这具身体的生命力？”
“蒋亮可不是自己找死的人，八成可能是那个所谓的老祖。”
李戈的眼神向后一瞟，却瞟到了被拉弯的金属笼子上。
而后，李戈站起身来，走近蒋亮的尸身，想要更进一步观察。
深呼吸之后，李戈忽然眼前一亮。
”这是什么……这是……”
李戈拿起蒋亮干枯的右手，却发现他的指甲缝中有一些碎石与尘土。
“哪来的碎石与尘土？蒋亮用手挖坑了？”
在精神力仔细的扫描之下，李戈才发现，在一个泛着红光的突起上，又是道凹陷下去的痕迹。
每一道爪痕狭窄而圆润，不是任何一个长着利爪的动物能留下的，只能是有着圆润指甲的人类。
“死之前，蒋亮抓了一爪子这里？”
“或者说……蒋亮是因为老祖想要抓一爪子这里的泥土，才被搞死的？”
“鱼头蛇那个怂货说，老祖降临之后，什么也不干，就四下打量着然后阴沉沉的笑……”
“这个笑……值得好好品一品。”
“是得意？是开心？是生气？”
李戈忽然灵感一闪。
“这地方……那老祖八成惦记上了。”
看来此地不凡。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李戈怎么可能放过自家附近的宝藏？
想到这里，忽然叉起双臂，垂下双眸，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
”敢惦记老子的地方？“
”系统，强化土地。”
“好的，金主爸爸！”
李戈忽然注意到，系统对自己的称呼从“宿主亲亲”变成了“金主爸爸”，
“这个称呼不错，注意保持。”李戈满意的颌首。
……
原本，李戈并不打算做无谓的扩张，而是想把所有的土地留给即将到来的芜城。
不过，他哪想过鱼头蛇居然连个地底溶洞都看不住？
“算了，反正现在每天得到的能量足够多，不过是早两日和晚两日的事情。”
这十多天的时间，李戈又强化出了138万立方米左右的土地体积。
此时此刻，李戈也毫不犹豫，直接用生命之国的土地将这溶洞包了个严严实实。
然而，当生命之国的土地与那红色突起碰撞的时候，李戈发现有些不妙。
生命之国的土地被迅速转化成凝固的红石，而李戈则彻底失去了与这部分土地的联系。
与此同时，一直在耳边断断续续的呢喃声忽然放大，让李戈脑海中乍然响起巨大的嗡鸣声。
“吵死了！滚！”
李戈一声怒喝，生命之国的泥土不退反进，与此同时，岩石化与金属化技能同时发动！
“我倒要看看，是你偷我土地的速度更快，还是我构筑防线的速度更快？”
地面下方与上方，两边形成了一道分界线。
上边，是泛着点点微光的灵能金属矿，下边是闪烁的红色萤石。
分界线无声的漂移着，而李戈额头已经渗出了冷汗。
李戈耳边的声音高高低低，一刻不停。
那声音好像从宇宙尽头而来，将李戈包裹于其中。
那隐秘的存在似乎伸手攥住了李戈……
不，被攥住只是李戈的错觉，也许那莫名的存在对李戈只有一瞬间的注视。
窒息感，越来越强烈。
李戈觉得自己要溺死在这神经质的声音之中了。
“神灵大人……神灵大人！李戈！”
鱼头蛇从水中立起身子，有些慌了。
从鱼头蛇的角度来看，李戈此时木然的站着，眼神愈发呆滞，四肢与肌肉紧绷，如同一个雕塑。
而他身上的灵能波动正在衰减，枯竭。
确实，李戈此时情况不妙。
正在此时……
李戈……
李戈……
李戈……
莫名其妙的呼唤声，自四面八方而来。
那呼唤声颇为聒噪，却带着几分热闹和温暖的人气。
李戈精神一振，忽觉僵硬的四肢有些回暖，而被冻僵的思维也终于能活动少许。
“这是……这是信徒的呼唤！”
直觉之下，李戈没有为了防御而将灵魂彻底封闭，而是反其道而行之，彻底放开周身灵能防御，任由灵魂无遮蔽的暴露在空气中。
灵魂的触角，顺着信徒的祈祷蔓延，蔓延到了嘈杂的世界。
无数条锁链自天外而来，扯住李戈的灵魂，将李戈扯回人间。
“呜……呕！”
回神的那一刻，李戈全身肌肉控制不住的**了起来，而后他低头呕吐。
再吐无可吐，只剩干呕之后，李戈终于缓过气来。
“那是什么东西……”他心有余悸的喘息着。
李戈能感觉到，这神乎其神的声音背后，是无数个不知名的存在。
对于那些不知名的存在，李戈只有一种感觉。
强大。
强大到无可披靡。
那些存在甚至没有注意到李戈，他们也许只是用余光扫了李戈一眼，李戈便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冻结了。
“那些东西面前……”李戈苦笑着，任由冷汗流淌，“我好像一只蝼蚁。”
喃喃自语着，李戈猛的躺在地面上。
“那些……难道是旧日神灵吗？真正的神灵居然这么强？”
鱼头蛇在水中轻轻靠了过来。
他看到李戈浑身正在轻微的颤抖，不由得心里更加愧疚。
——我大概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鱼头蛇回忆着肉身与灵魂分离的岁月。
他对于那段岁月并非无知无觉，但只有模模糊糊的记忆。
——无边无际的绝望与恐惧，无数个疯子，与无数双冰冷的手在拼命的拉扯……
这些，是鱼头蛇唯一记得的东西。
“如果是自己的话……”鱼头蛇想，“可不只是哆嗦几下，恐怕会被当场吓尿。”
想到这里，鱼头蛇内疚的靠了过去：“对不……”
鱼头蛇话说到一半，停住了。
因为，他看到李戈脸上的表情。
不是恐惧。
他在笑。
李戈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盛，到最后，甚至哈哈大笑，笑出声来。
他在地上打着滚儿，用拳头捶地，似乎看到了这世界上最令人快活的东西。
——被吓疯了？
鱼头蛇僵在原地，不敢动弹了。
李戈却坐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又惬意的伸了个懒腰。
“你觉得地下那东西是什么？”李戈笑涔涔的问鱼头蛇。
“妖魔鬼怪之类的东西……”鱼头蛇犹豫的回答道。
“也许吧……”李戈看着已经被封堵的地面，眼神悠远。
——也许是妖魔鬼怪。
——也许……也许是神灵呢？
李戈还在奇怪呢，历史上留下的神灵都是些向善的神，他们主持公道，掌管天地规则。
那些造孽的恶神呢？
该不会都被封印到地下了吧？
不过……如果神真的像自己感应到的那么强的话……
善神应该有同样的实力。
对比之下……
”咱们搞的，有点像小孩子过家家。”李戈说。
“什么？”鱼头蛇困惑不解。
李戈却没有继续解释，反而摇了摇头将话题转开。
“这溶洞里，你也没必要继续呆下去了。”
“你要赶我走？”鱼头蛇的死鱼眼里顿时充满了**，仿佛只要李戈敢说个是字，他就要哭给李戈看。
“走什么走？去我地面上的领地 ！”
“你看看你，把这么重大的事瞒了许久，没有一点机灵劲儿！”李戈用手指点着鱼头蛇光滑湿润的脑壳，“上面有学校，有老师，你给我好好学习，早日成才！”
等待鱼头蛇的，将是令所有妖兽闻风丧胆的试卷。
“这可不是报复。”
隐秘之处，李戈露出了愉悦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