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
李戈实在是太无聊了，于是干起了掘墓的勾当。
反复弯腰清理实在是耗人耐性。
当李戈实在不耐烦的时候，就来上一回坟头蹦迪，倒也不算枯燥。
李戈先是将目力所及之处的巨型椭圆礁石——也就是妖兽尸骨的头部一个个掘开，尝试验证自己的猜想。
也是通过冒犯亡灵的方法，看看能不能惹恼这帮已经死去的妖兽大哥。
不过，挖着挖着，李戈发现有点不对劲。
“不是所有骨头都是白色的？”
李戈摸了摸眼前这骨头。
不是错觉。
刚刚李戈就觉得这些骨头颜色似乎有深有浅。
李戈还以为是自己眼睛在海底不好使了，所以有色差。
又或者是不同年龄的妖兽骨骼颜色可能会变深色。
就像人类，小孩生出来的时候都是白嫩嫩的，而有些会越长越黑。
其实本质上没什么区别，可能就是晒太阳晒多了。
然而，李戈发现，以上推测才是他想当然。
在李戈眼前，被清理出的方圆4平米，水草珊瑚已经被铲尽，**出了下面光滑的骨质。
一片漆黑。
“这才是黑到极致了！”
李戈喃喃自语道。
果然，深深浅浅的颜色不是李戈的错觉。
而颜色深浅也并非无关紧要的线索。
李戈刚掘开一点的时候，尚未察觉特殊之处。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黑色物质溢了出来。
眼前这像墙一般的黑色骨骼正向外丝丝缕缕的散落着黑气，肉眼看去已经相当明显。
如果不是颜色不对，李戈还以为是谁家点了倒流香。
“这……难道是孽力？”
一个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又拍了拍脑壳，就好像修自家不好使的电视一样。
李戈有些不敢相信。
感知灵能的能力并非是力，而是另一种超出人类寻常感官的感知。
因此，虽然对灵能的感知往往以视觉状态呈现，但实际上会有其他的感觉。
例如，在与之接触的时候，会有不同的感受。
此刻，李戈只觉得浑身阴冷。这就是孽力给人在触觉上的感受。
而正常来说，一个物体或者是生命里，无论是有正负灵能、功德或者是孽力，灵感较高的人都可以穿透躯壳，对其内在能量进行感知。
然而，此时此刻的李戈猛的回头，看向那颜色深浅不一的骨骼。
完全没有感知到！
骨骼内部的孽力就好像不存在一样！
再回头看眼前这堵流淌逸散着黑气的墙……
是孽力！
可是，如果这孽力一直隐藏在骨骼之中，李戈根本无法感知到孽力的存在！
“这些妖兽的尸骨……居然可以储存孽力？而且在一定程度上不外泄？”
“除非是已经到了极限，就好像眼前这个。”
——黑漆漆的，里面装的孽力已经满得不能再满了。
此时，李戈想起自己之前有关于功德和孽力的观察。
孽力，虽然被这个世界所排斥，但却是容纳负灵能的绝佳容器。
侥幸被孽力缠身而不死之人，不仅可以吸收和运用负灵能，还能免除负灵能对肉体的腐蚀作用。
如果功德可以成神……
那孽力，何尝不能？
“我的天……”李戈倒吸了一口凉气。
“该不会……该不会孽力就是这群巨兽修炼的手段？在过去，真的有造孽成神的妖兽？”
此时，从那骨骼中溢出的孽力已经几乎形成了黑色的瀑布，堆积在海底弥漫开来。
不知不觉中，李戈的脚已经淹没在那丝丝缕缕的黑色物质中。
……
孽力弥散，悄悄向外扩散着。
李戈不知道这变化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但有变化，总比没变化强。
然而，李戈并没有发现，这些黑色雾气不仅在扩散，也在倒流。
——当其流淌到其他被淤泥与海草包裹的巨兽尸骨的时候，那雾气仿佛被什么悄悄吸入。
“卡啦……卡啦……”
似乎有什么细碎的声音在隐秘之处响起。
李戈瞬间警觉。
——老子也算见过世面的人，无非就是尸骨要复活。
“我看看……哪些要活过来？”
李戈一边环视四周，一边寻找一处躲避的地方。
然而……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尸骨与泥结合形成的山丘无处不在，唯有“门”所在之处，还算是一片净土。
李戈当机立断，用力扑腾着四肢，向着门所在之处摇摇摆摆的飘了过去。
尚未飘到一半，忽然身后袭来极强的暗流！
“草！”
李戈被突然袭击，不受控制的在水中翻滚。
即便他拼命划动四肢，也依旧毫无还手之力。
翻天覆地之中，李戈瞟到了身后的景象。
两团金色的火焰，在万丈高空中熊熊燃烧。
“吼——”
浑厚而悠远的咆哮声，宛若亘古而来的号角。
一个狼狈的落在海底，踉踉跄跄的靠在身后的门上。
他眼睁睁的看着一盏又一盏金色明灯亮了起来。
不，那哪里是什么明灯？
那根本就是——巨兽的双眼！
……
安静的海底已经被野兽的呼啸填满。
呼啸声层层叠叠，如同灾难的合奏。
原本清澈的海底已经一片浑浊。
一具又一具尸骨从淤泥中爬了上来，从地狱回归人间。
这些骨头晃动着，抖落一身尘埃，终于现出他们本身的姿态。
李戈在一片浑浊中费力辨析敌人的身形样貌。
他们的身形……很长。
似乎是某种巨型蛇类。
正当李戈想要进一步辨别的时候，忽觉胸口一凉。
李戈低头，却直接透过一个大洞，看到了身后的海水。
“透……透心凉……心飞扬？”
……
在幻境中，受伤不是真正的受伤，死亡也不是真正的死亡。
按照李戈的猜测，陷入幻境，大致有三种结局。
第1种，魂飞魄散。
第2种，永生陷落。
第3种，happy ending，破局而出。
前两者都是在与幻境的决斗中，输了。
意志被消磨，彻底失去自我，随波逐流。
至于灵魂是被击碎还是被捕捉……那要看幻境本身。
而第3种，不怀疑，不绝望，永远保持清醒的意识和坚定的意志，在搏斗中成为胜利者。
如果是小型幻境，意志坚强者可以活生生将其耗死。
但如今看来，李戈当前陷入的幻境可未必是小型幻境。
如果想要胜利的话……
不怀疑，不绝望，说来简单。
可是，如果你的敌人仅头部高度就有数百米之高的？
如果你的每一次攻击都像在给敌人挠痒痒……
敌人每一次不经意的抬首摆尾，对于你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如果是这样，还能做到不怀疑，不绝望吗？
在生与死之间翻滚，还能有自信找到破局之点吗？
当然能！
李戈就是这样的人。
只需要一点点未知的谜团，他就可以像二哈一样一往无前。
李戈在残破的石门的缝隙中，警戒的向外观察着。
这水，自从这些骸骨动弹了之后，就没清亮过。
李戈轻微的活动着自己身上的每一个关节。
刚刚被碾碎的幻痛还在持续，而观察依旧一无所获。
“看不清……倒是个大问题。”
李戈喃喃自语着。
此时，他一旦轻举妄动，很快便会迎来死亡。
“只是……刚刚杀我的那是什么东西？”
就在上一秒，一个巨物从天而降，直接将李戈压在门上，紧接着李戈便没有了意识。
“那东西……看轮廓的话……”
“好像是一个巨型的……鸡爪？”
这实在是太令人不可置信了。
但是那形状实在是太熟悉了。
在过去的无数个日日夜夜，李戈在生命之国烤了无数只领民鸡，也啃了无数只鸡爪。
因此，对鸡爪骨骼的构成十分熟悉。
李戈再一次回忆起刚刚的惊鸿一瞥。
——没错，十有八九是只鸡爪。
也许其中有些许微妙的差异，但毕竟都大了这么多好，有区别也是正常的。
“蛇长鸡爪……有点扯……”
“巨型鸡爪……难道属于另一种我没有看清的妖兽？”
正在此时……
“哐！”
一声巨响，在李戈头顶响起。
残破的石门震动，卡啦啦的掉下些许碎石。
随之而来的是暴戾的水流，直接将李戈压在海底淤泥中。
“哐！哐！”
巨响接二连三。
紧接着，是刺耳的摩擦声。
闪着寒光的巨大利甲，在缝隙中抓挠着，从李戈头皮上方掠过。
仅仅是指甲，就有数10米之大！
在石门的缝隙中狂乱的刮擦着，寻找着藏匿于其中的可恶肉虫。
李戈悄悄从旁边的缝隙游了出来，抬头。
头顶，是如蛇一般的长长的脊骨。
身边，骨骼确实与鸡爪有几分相似，只是这骨骼有5根手指。
此时，那巨型骸骨似乎不耐烦了，忽然低下头来。
隐没在淤泥中的头颅终于出现在李戈的视野中。
李戈不是什么生物学家，分不出不同动物的头骨究竟有什么区别。
可是！
“我就算再瞎，也不可能看错这么大一个东西……”
李戈喃喃的说着，不自觉的揉了揉眼睛。
“那是……那是鹿角吧！”
“那脑壳上顶着的树杈一样的东西！”
“那是鹿角！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