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形象……
蛇身，鹿角，鸡爪（误）……
李戈忽然想起了一种传说中的动物。
龙。
可是，在九州人的传说中，龙是一种神圣的祥瑞。
他们掌管四海，负责天下云雨。
在封建社会，龙更是至尊的象征。
然而如今……
他们的尸骨齐聚于海底的幻境之中，浑身孽力，是不甘于死去的旧日亡魂。
——传说又是骗人的。
传说中的祥瑞、至尊，骨骼中满是沉甸甸的孽力，被其其封印于这个坟场之中。
这明明就是彻彻底底的反派！
说不定是一个时代的大boss！
李戈自嘲的笑了笑，决定主动出击。
一是为了验证心中猜想，其次，更是为了破局。
在巨型的头颅中，他们的眼里燃烧着两团金色的火焰。
李戈知道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那是亡魂的魂火。
或者说……那是死者燃烧着的灵魂。
一般来说，死者的灵魂燃烧起来是红色的。
那燃烧的东西，是不肯散去的绝望，是所有负面意志聚集起来的灵能。
唯有少数死灵眼中的魂火是金色的。
至于是什么原因……李戈还没有搞清楚。
“可能是等级不同吧……”
李戈在心中暗暗吐槽，悄无声息的靠近那颗巨头。
李戈要触碰魂火，进入这些孽龙的灵魂之中，寻找残留的信息……
破局！
……
“杀——”
朦胧中，李戈耳边响起震天的喊杀声。
杀声之中，竟然还伴随着悠远的野兽咆哮声。
李戈睁开双眼，有阴影迎面而来。
阴影在瞬间笼罩李戈，让李戈陷入了一片黑暗。
数秒之后，阴影离开。
李戈才看清，自己身处战场。
刚刚离开的，是一头巨龙。
依旧是海底。
那门依然存在，但富丽堂皇，完整的伫立着。
在门之后，是无比巍峨的宫殿，被拢在一个半透明的罩子之中。
李戈此时悬浮在水中，距离海底还有一定距离。
这高度也让他有幸得以览得全貌。
此时的海水，已经被染成了淡红色。
低下头，便能看到巨大的残骸横卧在海底泥砂之上。
如同山脉一般看不到尽头的细长身子被从当中截断，还在不断抽搐扭动。
红色的血水从断口处一出，将整片海域都染成了红色。
蛇身，鱼鳞，羊须，牛耳，鹿角，鹰爪……
没错，是巨龙。
李戈抬头，却见一人立于高空，一身白衣，面色森然。
身边，无数人踩着飞剑，在巨龙庞大的身躯之间穿梭，视水流于无物。
“结阵！”
高处的白衣冷漠的声音传遍海底。
下一秒，无数脚踩飞剑之人寻了自己的位置，手作剑诀，在面前飞速画的什么。
口中还呢喃着古怪的音节。
李戈眼一眯。
——灵能结构？
——是……由人构成的灵能结构？
——阵法？！
李戈尝试着记录下这些人的站位，手势，以及口中的类似咒语之类的东西。
可惜，信息量太大，李戈终究没能记下。
紧接着，天空中忽然出现无数耀眼的光芒。
那光芒是银白色的，将整个海底晃得犹如白昼。
“哐哐哐哐哐……”
光芒落下，砸在海底，发出了类似金属般沉闷的声音。
顿时，海底如同地震了一般。
那从天而落的光柱将这些巨龙死死地钉在海底。
那些巨龙似乎毫无反抗之力，挣扎着，掀起了滔天波浪。
一条黑龙，拼命躲避着自天而降的光柱，逃窜之际，一脚蹬在那华丽的大门之上，留下了一个恐怖的爪印。
然而……
“哐！”
一道白色光柱直接贯穿其头部，将其钉在海底。
白衣人冷笑。
“孽龙，你以为定海针被取走之后，再没什么能治得了你了吗？！”
“助纣为虐！其罪当诛！”
“吼——”巨龙嘶吼。
“一派胡言——”类似咆哮般含混不清的声音响起，却是一条巨龙在痛苦的驳斥。
那是一条黑色的巨龙，其头部正好被光柱贯穿，被死死钉在海底，不能抬头。
然而，他的声音……或者说是他所要说的话，依旧通过灵能扩散开来。
“数千年来……我龙族兢兢业业——”
“你们人族——你们人族——”
那白衣人冷笑一声。
“兢兢业业？做什么？做狗腿子吗？”
“不必着急。”白衣人的声音忽然变得平静而冷酷，“你的主子很快会去陪你，到时候……人类就自由了。”
“你疯了——”黑龙怒吼着，“你要毁灭这片天地吗？”
“你知道神灵存在的意义吗？如果这世界没有神灵守护，一定会彻底崩塌！到时候，再也不会有任何生灵的一席之地！”
“那是你们的说法。”
“我只知道，这凡间众人不愿再做奴隶、做牲畜，被你们肆意收割灵性，只为成全你们的永生。”
说到此处，白衣似乎不愿再与黑龙争论。
“阵起。”
每一个飞剑者指尖的文字亮起纹路，飞于空中，放大衔接。
一个字接着一个字，在巨龙上方连成一片，仿佛结成了密密麻麻的网。
在网之中，忽然有一道线亮起。
那条线仿佛一道裂口，缓缓张开。
从中，一个耀目的光点轻轻飘落。
那光点看起来真的很轻很轻，甚至比起漫天耀眼符文太过于微不足道。
但是，巨龙们却忽然脸色大变。
他们挣扎加剧，不住哀嚎。
有些甚至苦苦哀求着，请求他们停下来。
而黑龙更是其中一员。
“别……别这样！”
黑龙的语气愈发慌张。
“求求你了！我没有说谎。这世界真的需要我们，你们也需要我们！所有普通人都需要我们！”
“你是说下雨吗？”白衣俯视着卑微的巨龙，轻轻冷笑。
“不止如此！”
“我们居于深海，本身也是为了封印！”
“你以为我们愿意住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吗？”
“你们玄一门难道没有上古时期的记录吗？”
“别说了！”白衣忽然打断道，“多说无用。”
白一抬头，看着那慢悠悠飘落的光点。
“我们玄一门的诛神阵，有启无止，有死无生。”
“诛……诛神阵？”
黑龙的声音都变了。
“你们居然用这个阵法！？”
这阵法，名字听起来简洁明了。
然而，“诛神”这两个字在神灵漫天的世界岂能轻易使用？
若取这名字，只能说明一点。
——这阵法是真的可以诛神。
然而，诛神需要代价。
“你疯了！”黑龙甚至是在尖叫嘶吼着，“你们也会死！魂飞魄散！”
白衣低头，定定的与黑龙对视，眼神中是悲伤和决绝。
“魂飞魄散？”他轻笑一声，“这不是你们给我们这群逆天者早就设计好的结局吗？”
白衣深深的审视着黑龙，口中冷冷吐出两个字。
“叛徒。”
黑龙挣扎的动作一停。
紧接着，黑龙好像彻底放弃了生的希望。
“我们……不是叛徒！我们是这个世界的守护者！”
“人族！不知感恩的东西！”
他的声音愈发凄厉。
“吾等深居苦寒之地，守护人族数千年平安，却反遭灭族！”
“我等龙族怨气，将永不散去，永世徘徊于深海！为世界混乱之疫源！”
“但凡新生之龙族，必将继承我等之怨恨，为远古灾祸降临之新身！”
白衣看着歇斯底里的黑龙，眼里全然是嘲讽。
“不会再有新生的龙族了。”
说着，他低头瞟了一眼那华丽的大门。
“诛神阵，能毁掉神灵，何况是龙门？”
就这样，李戈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直至那光点降落在海底沙地上。
一点微光，轻飘飘的向外扩张，如同一层层银色薄纱。
在银色薄纱的笼罩之下，巨龙的血肉一寸寸融化，踩着飞剑之人亦是如此。
他们从飞剑上跌落，缓缓向下沉着。
尚未下沉到海底，就已经变成了散碎的骨骼，随着海水而飘散。
紧接着，远处华丽的建筑忽然化作流沙，被水底暗流带到不知何处去。
那华丽的巨门……
倒是比较坚挺，但却似乎失去了下方支撑，在咯吱咯吱的声音中倾斜。
……
李戈打了个寒战，从对方的记忆碎片中脱出。
此时，李戈在巨龙的头骨里面。
在这里，倒不用担心突如其来的杀机。
巨龙依旧在游动，水流从头骨前方的几个窟窿涌入，又从头骨与颈椎连接的部分留出。
李戈深呼吸了几次，终于回过神来，寻了头骨里面还算稳妥的角落，窝了进去。
他需要时间思考。
“这信息量……也太大了吧！”
李戈喃喃自语。
“修真者……神灵……还有神灵的狗腿子——巨龙？”
“神灵和他的狗腿子自认为在守护这个世界，在守护人类。”
“可是，人类修行者却认为他们在把人类当成牲畜，当成奴隶……”
“而且，人类修行者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魂飞魄散？”
“还有定海针……”
“这名字怎么这么熟？”
“定海针……定海针……”
“难不成是西游记里孙大圣取走的定海神针？！”
“这东西不是用来定海里的风浪的吗？但从对话来看，居然是用来收拾龙族的？”
忽然间，李戈想到了定海针的来历。
传说，定海神针是大禹治水的工具。
大禹……好像是个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