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戈看向那义愤填膺的年轻人，挑了挑眉毛。
“愿闻其详？”
正在那年轻人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那年轻人忽然停住嘴，回头。
刚刚好，看到与他一起看守大门的那个人站在不远处，用审视而催促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愤怒的年轻人迅速转头跑了出去。
外面，钟声还在响着。
李戈耸了耸肩。
“好吧！斌城的日常活动当然比解答我的疑问更重要。”
回来之后，无论李戈再怎么询问，那年轻人的嘴也闭得像蚌壳。一般，只字不吐。
而在他旁边，个头稍微高一些的年长者直挺挺的站在门的另一侧，目不斜视。
晚饭时间，李戈坐在数千人的食堂长桌边，往嘴里塞着斌城的特制食物。
不过，按照惯例，只吃上几口就吃不下去了。
淡而无味，吃起来如同嚼蜡。
不知道斌城到底有什么毛病。
李戈将筷子一撂，心里愤愤的说道，“饭菜连调味料都加不起了？就放了点盐！”
然而，李戈这动作却引得不少人怒目而视。
李戈享用的，可是只有中层管理人员以上等级才能享用的套餐，其中灵能丰富，不知有多少人眼红。
只有李戈，不仅一脸嫌弃，吃两口居然弃而不食。
李戈看向周围一个个有点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睛，皱了皱眉头，直接转头离去。
那些目光执着的追着李戈的背影，直至李戈身影消失。
“系统，我总觉得斌城的氛围有点……”
“有点慎人？”系统补充道。
确实，这种氛围有点瘆人。
即便李戈知道没什么能伤到自己，但时时刻刻都面对莫名其妙的目光，总会觉得有些不舒服。
更何况……
“有十七个人已经因为我而死？我怎么不知道？”
“难道……他们之所以这么敌视我，是因为那十七个死人吗？”
李戈有些好奇，心中发痒。
“那还用说？”系统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不过……”
李戈暗自咬了咬牙，想到手头还没解决的事，决定先把精力集中在重要的事情上。
“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李戈耸了耸肩，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他们就算是把眼珠子瞪瞎了，那十七个人该死也还是死了。”
“引魂钟还没办法拿走，总归是要花时间想办法，哪有心思理这些有的没的？”
说完，李戈不由得长叹一声。
——我真的是成熟了……
然而……
“这……”系统显得有些犹豫，“爸爸你就甘愿给他们背黑锅？”
李戈脸色一僵。
不知不觉给别人背了黑锅，这事儿确实有点让人恶心。
“更何况……”系统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补充道，“我感觉生物集团所做的事情，一件又一件，都挺恶心的。”
“比如说……库管的员工宿舍。”
“再比如说，城隍庙建设的位置什么的……”
“金主爸爸，你没发现您在这儿已经是第三天了，却没有一个人进城隍庙贡献信仰之力吗？”
李戈垂眸。
“我当然发现了，不过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有那引魂钟的存在，再加上一天三次的跪拜，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神生生物集团也需要信仰，怎么可能放任手下去信别的神灵？”
李戈晃晃悠悠的往自己的宿舍走去。
来到一个崭新的大门前，抬头打量了一下。
不错，门已经换完了。
打开门，却看到一个大洞依旧在墙壁上。
洞的旁边，散落的碎砖石也没有收拾。
整个屋子里还是离开时脏污破烂的样子。
李戈面色一僵。
他走了过去，从墙上拽下来一张贴着的纸条。
“尊敬的李戈先生”。
李戈低声读着字条上的字。
“您的门被公司前员工破坏，公司已为您修缮完毕。”
“但墙体破坏是您自己破坏的，我们爱莫能助。”
李戈五指收紧，将纸条攥成了纸团。
紧接着，李戈冷笑了一声。
“恶心我？我倒要看看，谁恶心谁！”
……
夜晚，空**的走廊上，想起了门轴咯咯吱吱的声音。
一个人迷迷糊糊的从宿舍中走了出来，晃晃悠悠的向着厕所走去。
一阵风吹过，不着痕迹的灌入他们的宿舍之中。
下一秒，除了那出去方便的，，宿舍之中又多出了个新床位。
……
数百米开外，忽然出现了两个身影。
是李戈，还有今天白天表现得义愤填膺的年轻人。
年轻人一身睡衣，显得有些慌乱。
他抬头一看，是那个名叫李戈的灾星。
对面那人此刻正板着脸，眉梢眼角都写满了四个字——不是好人。
正在这时，对面的李戈开口了。
“你今天……白天说的，因为我死了十七个人，怎么回事？”
年轻人闭口不言。
李戈见状，长叹一声。
“我真不想刑讯逼供……”
说着，李戈貌似有好的扶住那年轻人的肩膀，手指成钩，微微用力。
下一秒，那年轻人面目扭曲，咬牙忍住一声惨叫，用力握住李戈双手，颤抖挣扎。
咯吱咯吱的骨骼摩擦声传来，让人有些牙酸。
大约过了一分钟，李戈才松开手。
此时，对面那年轻人的额发早已经被冷汗打湿。
松手的一瞬间，年轻人猛的向后退了几步，踉跄着坐在地上，喘息着。
李戈笑了。
没惨叫，也没求饶，也算是有点骨气。
不过……问题还是要问的。
“还用我再重复一遍问题吗？”李戈笑着问道。
那年轻人就这样坐在地上，抬眼恶狠狠的瞪着李戈，依旧不说话。
“那……好吧！”李戈耸了耸肩，“也许我的问题太宽泛了，那我就问点具体的。”
“那十七个人的名单有吗，他们都是为什么而死的？”
年轻人抿了抿嘴，依旧一言不发。
李戈……李戈欣赏他，也有点心累。
——算了吧。
这小子已经提供给我一点信息了，薅羊毛也不能逮着一个薅。
想到这，李戈干净利落的转头就走。
这下子，那年轻人倒是惊讶了。
他瞪圆了眼睛，看着李戈“踏踏”离去的背影的，不由自主的张开了嘴。
——这是在……欲擒故纵？
他看着李戈确实一步步在远离，没有丝毫回头的意思。
“等一下！”年轻人终于忍不住了。
李戈回首，侧眼看着他。
“我叫江海澄。”
李戈：“……？”
——老兄，我也没问你的名字！
江海澄说完这句话，惜字如金，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扭头向着自己宿舍的方向跑去。
李戈长叹了一口气。
——不告诉我……以为我就没有办法了？
“系统。”李戈说，“明天，在他们当街跪拜的时候，你给我把所有人口都记录下来！”
“……啊？”
忽然活从天上来，系统懵逼了。
……
第二天，李戈却发现守门的换了人。
年长的还在，昨天的那个年轻人不见了，换了一张陌生的脸。
李戈掏出自己的躺椅，懒洋洋的依靠在上面，眯起眼打量着这个新人，思考着昨天发生的事情。
那个年轻人说……他叫江海澄。
李戈本来以为，这只是一句单纯的挑衅。
但是结合之前自己的问话……
自己在询问他死者的名单。
然后，年轻人说自己叫江海澄。
难道他的言下之意是……他可以给出一个死者名单——江海澄？
所以说……这小子已经死了吗？
李戈忽然有种冲动，想要立刻脱了魂体去求证。
然而下一秒，李戈发现自己不用去求证了。
白胖子从门外走了进来，肩头上背着个熟悉的半透明魂体。
江海澄的魂体。
证据确作，不仅死了，还变成了鬼。
白胖子走近，露出一脸假笑。
此时，李戈才注意到他周身灵能运转有些不畅。
白胖子微微欠了欠身：“李先生，这两天工作可还好？”
“不错。”李戈点头。
“李先生真是大人有大量。”白胖子恭维道，“其实我已经听说了，我们的小江和李先生起了点冲突？”
“好说。同事之间的正常交流。”
李戈应付着，眼神却总是不自觉的向着白胖子肩头漂移。
此时，江海澄魂体面目狰狞，将五只手指画作长长的白骨，深深扎入白胖子的左肩胛之中。
然而，白胖子却对此毫无察觉。
“您说笑了。”白胖子一脸虚假，“虽然您名义上是我们公司的员工，但实质上毕竟是神灵！有神庙为证！”
“挂个名而已。”李戈忽然回过神来，“你到底想说什么？怎么，精神损失费已经商量好了？”
白胖子面色一僵，而后干笑一声。
“您说笑了。”
然后，不等李戈回答，他继续抢着说道：“为了警戒他人，我们已经把小江调离开了，确保他以后绝不会再找您的麻烦。”
“那……可未必。”
李戈皱着眉头，看着面目狰狞，已经开始啃咬白胖子脖子的江海澄魂体，有些不确定。
“对了！”李戈又将目光转回到白胖子脸上，“我没说笑，认真的，精神损失费。”
白胖子顾左右而言他，胡乱拉扯了几句，转身离开。
李戈挑了挑眉，叉着手臂，看着疯狗一样的江海澄魂体，悄悄抬了抬手指。
一缕孽力悄然凝聚，注入了江海澄的魂体之中。
那一瞬间，透明的魂体变得浑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