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神生生物集团可以克隆你们的市民，未必不能克隆你们。”
“通过交易，他们早已经掌控了你们的城市，城市中八成都已经是克隆人了吧！你们真的觉得神生生物集团没在克隆人脑子里做手脚吗？”
“我甚至怀疑，你们现在都已经不是原装货了！”
“就算你们是……放心，他们也不会救你们。”
“别说是你们，你问问姚家的三少爷……”
李戈转头，伸手又将姚文茂拎了过来。
“你觉得，你的亲人会来救你吗？”
在李戈充满威压的眼神之下，姚文茂缩起肩膀，小心翼翼。
“您说……是救我……还是不救？”
……
李戈眼神的威逼之下，姚文茂总算聪明了一回。
他忽然崩溃的放声嚎啕大哭，诉说着自己的崩溃与绝望，诉说着神生物集团和姚家的冷酷无情。
声泪俱下，情感真挚动人。
那些人上人们也崩溃了。
其内在逻辑很简单。
姚家人如果救人，只可能出于两种原因。
第一种是利益，第二种是道义。
为了利益……家人早可以轻松掌控他们的城市，直接放一个脑子不清楚的克隆体回去，自己的失踪便激不起一点波澜。
如果是为了道义……
姚文茂已经说了，连他自己都不能得救。
姚文茂起码还沾着一个姚字，有他们姚家的血脉，这样都没办法得救？！
那他们这些外姓人，又如何能指望的上姚家的良心？
……
那些人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随着“人上人”的绝望与坦白，普通工人们开始一片又一片放弃。
生产线依旧在卡啦卡啦的运行着，然而工人们却颓废的堆坐在原地，越来越多的人拒绝操纵手边的机械。
游魂见状，自然不会再死盯着李戈，而是冲着离他们最近的那个违规工人而去。
一个又一个，游魂终于分散开来。
工人们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在游魂到来之前，便已经双脚一蹬，离开了自己的位置。
一个……两个……三个……
一千个……一万个……十万个……
一颗又一颗螺丝钉钢铁生产线上飞出崩落，原本井然有序的生产线开始变得混乱，大批不合格的废品不断出现，堆积在生产线上，卡在一个又一个关卡处。
紧接着，整个生产线开始不自然的抖动。
“嘎……嘎……”
衔接的关卡处，机器开始被不合格的废品卡到变形。
“吱……”
一声令人牙酸的巨响，金属器械形变扭曲，自内向外开始膨胀。
这时，所有的游魂开始发出尖利的呼啸声。
他们似乎在挣扎，在原地像蛆一样卷曲蠕动着。
“砰！”
炸了。
紧接着，爆炸声接二连三响起。
每炸掉一处，都有火光翻滚，照亮黑暗。
那翻滚的火光迟迟不肯熄灭，附着在生产线上面，开始熊熊燃烧。
仿佛黑暗的幕布也被燃尽了，整个空间越来越亮。
李戈终于看清了整个空间的样子。
似乎看不到尽头的下方，终于出现了大地。
一条蜿蜒的河流中翻滚着滚滚浊水，流向远方。
河畔，地势逐渐升高，蔓延至连绵起伏的山脉。
山上，高大的树木有枝无叶，扭曲蔓延着，向天际伸展。
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所措。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在这里呆了这么久，没想到，这里还有山脉？
正在此时……
一声呼啸从火中传来！
被燃烧着的生产线忽然软化，如同一滩泥一般追尾了下来，又聚集成一团又一团，飘浮在空中，仿佛宇宙中来的庞然大物。
那些东西不断扭曲膨胀，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中脱茧而出。
姚文茂伸出颤抖的手，拉扯了李戈的衣袖。
“那些……是什么东西……”
李戈猛的回过神来。
“你还管是什么东西？赶紧跑！”
李戈这一声吼，仿佛在沸油中滴入了水。
所有人尖叫着，四散而逃。
而此时，一只枯柴一般的巨手从火中探出，直接抓住了最近的那个人。
“啊——啊啊——”
被抓住的人发出惊天尖叫，仿佛汽笛一般，简直是超越人类极限的声音。
然而，尖叫不能当做武器。
随后，火中探出一只巨大无比的头，那头伸着又长又细的脖颈，张开巨口，露出如刀尖一般紧密排列的利齿尖牙，用细长的舌头将手中的人卷入口中。
倒三角的尖利牙齿交错咬合，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这就……死了？”李戈保持着安全距离，观察思考。
然而就在下一秒……
“yue——”
那巨人张大嘴，伸出细长的舌头，发出了呕吐的声音。
一个破破烂烂的人从巨人口中掉落，并在掉落的过程中迅速修复。
紧接着，同型号的干瘦修长的手一个又一个从火光中探出，他们伸手捞住逃亡的渺小人类，丢到它们的巨口中。
然后，一个又一个呕吐。
连成一片的yue声顿时充斥了整个空间。
李戈：“……”
——兄弟，不能吃就别吃了，你yue成这样，我都替你心累。
连尖叫着想要逃跑的普通人都惊呆了。
他们跑路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有着同样的犹豫。
——死不了？
——那我们跑什么呢？
然而，这帮巨人老兄显然不是会轻易放弃的那号人。
呕吐之后，他们用那干柴一般的手，继续捕捉与他们而言如同飞蝇一般的人类。
一个又一个人类被捕捉，咀嚼成碎末，呕吐出来。
李戈注意到，那些被呕吐出来的人类……全然不省人事，闭眼坠落。
不对！
情况不对！
李戈猛的回过神来。
在异空间中，人类并非是不死不灭的！
如果人们因为负面情绪或是极致痛苦，而导致失去意志，精神体便会极度脆弱，甚至可能死亡！
如果一个人被放在碾压搅碎机中活生生的搅碎，那会是怎样的痛苦？
有些人……真的可以承受吗？
李戈抬头，刚好看到令人心惊的一幕。
一个巨人刚刚呕出一个破烂不堪的人类，然而那个人类并没有在下坠途中恢复！
那个人类如同破碎的玻璃人偶，一边下坠，一边碎裂。
掉落的碎片在半空中便会彻底沙化，星星点点的飘向那些无法进食的巨人。
“啊……啊啊——”
李戈耳边响起了刺耳的尖叫声，是姚文茂。
他也看到了这一幕。
“有人死了！有人死了！有人死了！”
姚文茂似乎已经被吓到失智，在李戈耳边疯狂尖叫着。
李戈被吵到眼冒金星，回首就是一巴掌。
闭嘴！
姚文茂直接被这一巴掌打的直翻白眼，有星星点点的碎片从他的身上掉落，从李戈眼前三寸处飘过。
李戈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碎片飘向火光中的巨人们。
然而，更不妙的是，所有那些清醒着的工人们也在恐惧，也在尖叫。
他们身上，也在不断掉落的碎片。
这东西，才是那些巨人真正的食物。
随着飘向巨人的碎片越来越多，巨人居然终于在火光中现出了身形。
他们身高百丈，手脚干枯细长，如同枯枝一般，细脚伶仃的，仿佛是饥荒之中的人类，除了皮就只剩下骨头。
脖子更细。
从远看去，脖子细的仿佛就只剩下一条线，顶着那硕大而狰狞的头颅，左摇右晃，仿佛下一秒就要折断。
然而，违反常理的是，他们每一个人的肚子都又大又圆。
——不能再等了。
后槽牙被李戈咬得咯咯作响。
李戈不知道这些巨人吞噬掉空间之中的人类之后，会有怎样的变化。
但是，李戈知道那变化绝对不会有利于自己。
正在这时，姚文茂晃晃悠悠的醒了过来。
看到恐怖巨人的完全身形，姚文茂恐惧道又要张口嚎叫。
正在这时，姚文茂背后一凉。
他连忙闭住嘴，扭头，对李戈露出了谄媚的笑容。
李戈狠狠的瞪着他。
“死都不怕，你叫什么？死在这不正是随了你的愿望？”
姚文茂愣了一愣。
——是啊。我怕什么呀？
再回过头去，看那些火光中的巨人，姚文茂心里忽然生出些奇怪的感觉。
——不过如此。
姚文茂刚想与李戈分享自己的勇气，却见李戈将目光转开来，向那十多个巨人投去。
“既然没什么可怕的，就做你想做的事。”
“啊？”姚文茂一脸呆滞。
“你不是想帮帮那些求助的人？”李戈说，“如今，遍地都是。”
“那……您……”
李戈深吸了一口气，象征性的挽了挽袖子。
“我当然是做我想做的事。”
“啊？”姚文茂继续像傻子一样张着大嘴。
李戈注视着前方那一团团燃烧着的怪物，魂体黑色的瞳孔仿佛也有明亮的火焰在蓬勃蔓延。
“我！干他丫的！”
姚文茂张着大嘴，目光凝视着李戈远去的背影。
越靠近那些巨人，那个背影就愈发渺小。
而恍惚之间，姚文茂却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颗正在燃烧的恒星。
那颗恒星面临着宇宙中蝗虫一般的庞大陨石群，光芒暴涨，照亮了整片星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