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作是平日,安笙绝对会讽刺江屿晚痴心妄想,只是现在话到喉头边,安笙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是第一次看到,江屿晚如此难过。 安笙没有动作,江屿晚红着眼睛直直看着他, 安笙受不了这个眼神,喉头终于发出一个“嗯”字。 安笙觉得自己一定是被蛊惑了。 江屿晚放开了抓着安笙衣襟的手,紧接着轻轻抱住了他的身子。 “谢谢。”江屿晚沙哑的喉咙里吐出两个字。 江屿晚静静抱着他,两人凑的极近,安笙在他怀里甚至能闻到江屿晚身上淡淡却又很特别的香味。 这个香味,却让安笙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像是在何处闻过。 江屿晚整个人平静放松下来,安笙本想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紧接着江屿晚毫无征兆得倒在了他身上。 “江屿晚?”安笙一惊,以为这人又晕了过去,本想紧急掐他人中,而看到他的脸,安笙才看知道他只是睡了过去。 江屿晚嘴角挂着浅笑,甚至还能听见均匀的呼吸声。 安笙松了口气,但转念看着熟睡在自己怀里的人,又有些不知所措。 这么晚,他应该在自己床上睡觉,而现在搂着一个男人,只能看着他睡算是什么? 安笙决定还是将人抱到床上去休息,可等起身时,一只碗从却江屿晚怀中滚了出来。 ----------------------- 作者有话说:鱼丸子太惨了…… 第52章 画饼充饥 那碗安笙自然认得, 他昨日还拿来盛馄饨,只是他如何也想不到, 江屿晚会把它抱在自己怀中。 把它当做个宝贝。 碗在木板上滚了一圈,最终停在安笙脚底。安笙拿起掉落的空碗,神色却格外凝重。 这明明是再也普通过的一只碗,又没什么值钱的,他又和至于此? 你到底在想什么? 江屿晚。 那人此刻倒在安笙怀里陷入了沉睡,浅浅的呼吸打在他脸上,安笙甚至能感受到那股淡淡的温热。 在安笙心里,看着这人熟睡的模样,恍惚之间竟有那么一丝的温暖和安心。 江屿晚身子格外软, 在他怀里轻的却像是没了份量。他的身子撑不住便要滑落, 安笙抬起臂弯将他重新扶正靠在了自己的肩头。 江屿晚皱着眉头呢喃了两句, 自动搜寻着周围的热源,又如同小猫一般,往安笙怀里凑进了几分, 墨发几乎贴上了安笙的脸。 安笙端详着他熟睡的脸, 情不自禁出了神。 江屿晚熟睡的样子格外好看, 即便他一直都是如此,容貌被万人称道, 吸引不少人为他沉迷。可唯独在这一刻,安笙却觉得他与往日的江屿晚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同。 室内漆黑一片, 唯独皎洁的月光洒进窗棂,映在江屿晚的脸上,那无可挑剔的面容,惊艳到竟是像一束会发光的神像。 鬼使神差的安笙摸上了江屿晚的脸,意料之中的柔软, 可温度却格外低,像是冰到了骨子里。安笙抚过他闭目羽扇似的眼睫,他能感受道睫羽的轻轻颤动,指尖一痒。 那人并没有察觉到人的触摸,只是安安静静睡着,嘴角还在挂着微笑。 明明刚来的时候,他还情绪低落,似乎难过到浑身颤抖。可此刻在安笙怀中的江屿晚,那些痛苦和脆弱竟像是从未在他身上出现过一样。 仅仅一个拥抱就能让他有如此大的转变么? 他因何而难过?又因什么开心? 安笙心中有太多的疑惑,他看着那只碗,再看看熟睡着的那张安详的脸,安笙就有些说不出来的触动。 “戚丞…”江屿晚低吟着他的名字。 “做什么?” 江屿晚却没有应答,沉沉睡了过去。 “……” 几近天明,江屿晚醒来的时候,却对上安笙一双形如枯槁的眼睛。 “呃…嗯?”江屿晚看着安笙的眼神显然是被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 安笙:“你说呢?” 昨夜装出一副可怜可欺的模样,抓着他的衣襟不要他走,这会一睡醒却又不认账了。 安笙甚至不清楚,他到底是装的,还是天生就是如此没心没肺。 “我…”江屿晚坐直了身子,轻轻拍拍自己头,“我这脑子实在昏沉,记不清昨夜发生何事。“ “忘了?”安笙盯着他,显然不相信他的这番说辞,“那我问你,昨夜为何哭?” 江屿晚一愣:“安大人怕不是看错了,我平白无故哭什么。 ” “撒谎。” 江屿晚叹了口气:“昨日我心情确实不大好,不过现在好多了,不用担心。” 安笙看着他:“是不是皇甫泽对你做了什么?” 江屿晚没有回答,话风一转又将话题转到了安笙这边:“你是在关心我?” “你扰了我一夜安眠,我不该问么?”安笙道。 江屿晚道:“其实也没什么,昨日皇甫泽设宴为我接风,随后没多久我体内的蛊虫发作,就被人送回来了。” 安笙眸子盯着他:“便是如此?” 江屿晚笑道:“你觉得我哭是因为什么?难不成你以为他上.了我?” 江屿晚说话直接,安笙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 “可惜啊,皇甫泽他不会这么做,因为他嫌我脏。”江屿晚站起站起身子,揉揉自己酸痛的肩膀:“说吧,你昨日来找我是因为何事?” 安笙沉默半晌才道:“你跟柳如川是什么关系?” “柳如川?”江屿晚在脑中思索半晌道:“几年前确实在云华见过面,算是朋友吧。” 安笙道:“听说人说你和他关系不错,你叛国之后,柳如川竟还想为你翻案。” 江屿晚有些讶异,随即又叹口气道:“我竟不知还有这事,可惜了。” “你既然与他相识,应该知道些他被害的原因吧。”安笙道,“墨国如今都说他被杀害是因为情仇报复,可是如今吴元济和吴陌来了皇甫之后便杳无音信,你可知道他们的线索?” “你说吴元济和吴陌来了皇甫?”江屿晚眉头一皱。 “没错。”安笙点头,“有什么问题么?” “可吴元济和吴陌几年前就已经死在了云华,他们怎么可能会去皇甫。” “死了?”安笙一惊,“你又是如何得知?” 江屿晚平静的语气却原地炸出一声惊雷:“因为当时便是我看着吴陌病死的。” —————— 云华郡正处于墨国边境,那些年一直颇为动荡,官盗勾结的现象层出不穷,饥荒过多且接连发生多起命案,流言四起。 江屿晚作为皇城司司长暗中前去调查,途径云华的悬圃镇却见到了日日在柳府门前下跪不起的吴元济。 当时他不解,一个老人为何要跪在别家府门前,任人百般辱骂就是不走。随后府门打开,柳如川从府内迈步而出,这是江屿晚第一次见到这位新晋状元才子。 柳如川冷眸瞥了眼吴元济,大步向外走去:“我待会回来,你们最好把垃圾给我清理干净。” 那侍卫连声应答。他自然知道柳如川的习惯,每日清晨,他都会去不远处的茶楼吃茶,大约也就一个时辰的时间,所以他得在公子回来之前,尽快赶走这些难缠的人。 “柳公子!”那老人还不肯放弃,似乎是用尽全身力气爬到他身边,“大夫说,陌儿活不了几天了,看在她要死的份上,求您去看看她吧。” 看着老人声泪俱下并且越发卑微的乞求,江屿晚觉得难过,他这又是何苦去求这么一个没有心的人,去见一个将死之人呢? 柳如川一如既往地冷笑,“她死不死又与我何干?” 那老人终于是默不作声了。 然而任凭老人如何哀求哭喊,柳如川依旧不为所动。 为了了解情况,江屿晚跟着吴元济回到其住处。在那破败的草屋中,江屿晚见到了他病重的女儿。 吴陌年纪不大,可走近看她,分明憔悴的像是几十岁的老妪。更可怕的是,她全身上下的肌肤被烧的皱皱巴巴,甚是可怖。 江屿晚心里隐隐发颤,大好年华的姑娘为何会被烧成这副模样,换成谁都会觉得心痛吧。 “怎么会这样?”江屿晚问老人,而老人只是摇头叹气,面色更加痛苦不堪,“都怨我,都怨我啊。” 江屿晚心道,柳如川和父女两人之间定有什么难以化解的恩怨纠葛。 吴元济家徒四壁,自然也买不起药。本地郎中不愿帮他,也导致吴陌的病情越发恶化。